萧承瑄这时仿佛也反应过来他的行为过了激,缓了片刻,他眼底的狐疑却并未消,只问:“那你可还记得,你那日是怎么上的岸?” 这话分明是试探了。 祝清月垂眸,神色未变,深呼吸几口后才缓声开口:“妾身命大,自己挣扎抓住了垂在水岸边的柳枝,爬到了岸边,还未来得及呼救就力气耗尽,昏了过去。” 这是她与小桃对过的说法。 据小桃那日的话,谢云安在救下她后就将她放在岸边,人就消失了。 ——“奴婢赶过去时只见小姐您浑身湿漉漉躺在岸边,之后喊来人将您送回东宫后,奴婢说的是您手里扯着柳枝,应当是自己爬上岸的。” 小桃向来在这种事上细心。6 祝清月这话过后,只见萧承瑄眼中的怀疑消散了去。 半晌,他伸手抚上了她的脖颈:“吓到你了吧?清月,是孤冲动了。” 祝清月摇摇头,却试探问及,“不过殿下刚刚说,密信?” 她分明听见,萧承瑄说是有密信告知他。 默了片刻。 萧承瑄沉声开了口:“是,孤刚刚进书房就见桌案上多了一封密信,上面什么都未写,只说你是为了一男子才跳湖……” “偌大的东宫,这人竟能不声不响将这信放在孤桌上。” “孤来向你求证,也是怕,这宫中竟会有人能查到孤亲卫都查不到的东西。” 萧承瑄神色冷沉下来。 祝清月听着却是心一紧,若是这样的话,那神秘送信人,分明是冲着她来的,亦或是,冲着谢云安来的? 而今,一切都是未知,她只能缓声安抚:“殿下,或许这不过是对方的特意之举,您不必多信。” “自然。” 萧承瑄神色缓和下来。 他将人轻轻搂入怀里,声音也温和不少:“刚刚吓到你了吧,孤今日在你这里留宿,好生安抚你可好?” “……” 祝清月的笑意一僵,她自然明白萧承瑄的言下之意。 安静半晌。 她轻轻推开了身前的人,抿唇小声道:“殿下,妾身身子尚未痊愈,恐怕不能伺候您尽兴。” 闻言,萧承瑄一愣,看着她虚白的脸色,他叹了口气。 “无妨,孤不做什么便是,只与你睡下。” 他已这般说,祝清月也就没再多言。 祝清月却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的。 她起身来看了一眼,除了正在挂红色帷幔准备大婚的宫人之外,萧承瑄却正在指使一些宫人摆着画架。 “殿下,您这是?”祝清月有些疑惑走过去。 萧承瑄看过来,神色却是带了几分笑意。 “清月,你可还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 祝清月愣了一瞬:“何日?” “初一,今日是五月初一。” 萧承瑄一挥手,让身后的宫人抬着画架进来,他拉着她的手,轻声道:“孤不是答应过你,每月初一要与你作画的吗?今日孤来履约了。” 祝清月怔住,平静看着这画架上的白纸。 半晌,她看向萧承瑄,莞尔轻笑—— “殿下,你我作画之约,废了吧。” 第14章 萧承瑄脸上的笑意一瞬僵住,仿若有些不可置信,他神色阴沉下来:“你说什么?” “妾身说,”祝清月却定定望着他,神色并无半分波澜,“从前是妾身高攀,恃宠而骄跟殿下提这些不得体的要求,如今妾身认清自己的地位,不敢妄想与殿下再提画笔,从前那些话,殿下就当作是戏言,不必再当真。” 她低眉顺眼,声音恭顺。 自认态度良好。 可不知为何,萧承瑄却还是不满意,他似乎比却才更不开心了,她甚至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阴郁。 祝清月心神一紧,只觉大抵又要受罚了。 她认了命,正要跪下来领罚。 萧承瑄却双手扶起了她,突然朝正在布置大婚装扮的宫人厉声喝道:“住手!” 宫人吓得跪了一地。 祝清月也是满脸疑惑,不知他为何突然跟宫人发气来。 正要开口,却听萧承瑄骤然下令:“从今日起,大婚的任何装扮不必到侧院来,侧院维持原样,不得多踏入一步!” 顿了下,他冷声补充:“就算是太子妃下令,也不可!” 那些宫人当即将侧院的所有红喜字和红帷幔撤下,很快退去。 祝清月看着这一幕,一时不解。 却听萧承瑄扶着她的肩膀,温声朝她问:“这样你可舒心了?” “孤刚刚见你在对着这红帷幔失神,想必是孤要大婚的事让你伤了心。” 萧承瑄满是了然的神态,向来高高在上的太子,朝她弯腰,轻声问:“清月,你可是在跟我闹脾气?” 有那么一刻。3 祝清月险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可她抬眼,对上萧承瑄那认真隐忍的神色,她才明白,萧承瑄确实是在关心她是否生气。 祝清月怔然,心里忽地生出一抹异样。 她回过神来往后退了半步。 “殿下,妾身不敢。” 这唯恐不及的态度让萧承瑄的神色一僵,他眼底的温和柔情一点点散去,仿佛才意识到,她并没有生气,而是认真地不想跟他作画。 萧承瑄的神色阴沉了下来,声音也一瞬变得冰冷:“孤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不与孤作画不是因为上次孤失约,带了孟霜音来让你作画,今日才在同我生气的吗?” 原来……他竟也知道上次是他自己失约了。 祝清月的心里泛起一抹可笑。 旋即,她的头往下更低了几分,轻声道:“殿下,妾身不敢同您生气。” 整个院子里安静得异常。 萧承瑄静静望着她,半晌,他冷笑出声:“好,好得很!” 萧承瑄挥手将那些画架推倒,画架画纸倒了一地。 噼里啪啦响动异常。 “既然你这么不愿意,那日后就不必作画了!” “祝清月,若让孤看见你再作任何一幅画,孤定会叫人废了你的双手!” 他语气中的阴狠,让人清楚明白,他是绝对做得出的。 可祝清月却依旧只是跪着,身形并未有半分异动。 良久。 她低垂着头,温声应:“是,妾身定当铭记。” 他的怒火似乎对她毫无影响。 萧承瑄眸色发冷,当即拂袖而去。 祝清月静静跪在院子里。 等脚步声远去,她才缓缓起身,看着院子里被萧承瑄推倒的画架,神色恍然。 她走过去,伸手抚过那画架。 良久,祝清月转身进了屋。 自此这次不欢而散后。 萧承瑄之后一段时间都未曾踏足侧院。 一方面他最近正忙着准备大婚事宜,另一方面,萧承瑄也想让祝清月好好反省,认认错。 直到这日。 他正试过婚服,回到书房内。 却见那书房里赫然正摆着一封密信! 跟上次的密信一样,没有任何署名。 萧承瑄大步过去,正准备撕掉,却莫名心下一沉,将其打开。 这次,上面只写了三个字—— 谢云安。 萧承瑄手一顿,眼神骤然变冷。 第15章 这个略耳熟的名字映在他眼帘,却怎么都记不起是在何处听见过。 萧承瑄眉头蹙起,抬手招来亲卫。 “这封信是何时出现的?无人看见吗?” “殿下恕罪,书房乃东宫重地,属下向来戒备森严,但这信确实无人看见。” 亲卫跪地请罪。 萧承瑄细细摩挲着这信纸,眸色发冷。 他总觉得在何处听见过这个名字。 而这个神秘人将这个信放在他桌上,到底是何居心,到底是何目的? 是想故意引起他的注意,亦或是跟上次那样,用假消息来迷惑他…… 然而无论如何。 那人选择‘谢云安’这个人,定然不会是乱写的。 萧承瑄思虑良久,将手中的信纸扔给地上的亲卫。 他冷声吩咐:“替孤去查查这个叫谢云安的人。” 五月份已然步入夏季。 天气一日比一日热。 祝清月依旧还是没能出过东宫,亦没能寻到见谢云安的机会。 只是这段日子。6 小桃已经替她从宫人那里打听到了关于二皇子的不少消息。 比如,二皇子尚未婚配,宫中女眷甚少,连妾室都未有;又比如,二皇子虽鲜少露面,但该有的礼仪从未缺过,各宫里若是有喜事,定然会送上贺礼,因此在京中的名声还算不错;还比如,二皇子前段时日的病已经痊愈了…… 得知他病好了,祝清月的心情也愉悦不少。 她躺在阴凉树下,凉风轻轻吹来,渐渐睡了过去。 睡得熟了,她便又梦见了谢云安。 梦里,是她和谢云安刚定情不久后的夏季。 两人去了郊外的山坡。 那里有大片大片的草地,碧绿如洗,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