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拓跋隼仿佛听见心中有什么彻底碎裂开来。
他试图去拼凑那颗心,却怎么也无法做到。 韩昭一动不动的躺在他身边,拓跋隼伸手去碰她的脸,黑眸终是蒙上了一层薄雾。 一滴滚烫的泪,直直落下。 它砸在韩昭苍白的脸上,替这位倾国倾城的美人润色。 可拓跋隼知道,她不会保持这幅模样多久,很快,她身上就会开始腐烂——因为她已死亡,拓跋隼亲手将她送入的无间地狱。 一箭穿心。 韩昭胸前心口处的血窟窿,已经不再往外冒血。 拓跋隼出现了幻觉,仿佛看到了她身上还在流血。 一直流,不断流。 血液弥漫,将韩昭淹没,又与她相近的拓跋隼也吞没。 他仿佛被摁在血海里,呼吸不出,人也要溺亡而去。 他想去堵住那个血窟窿,却堵不住。 直至拓跋隼的脸色越来越白,床榻上的韩昭才睁开了眼,呢喃问他:“拓跋隼,你后悔吗?” 拓跋隼跪在床榻上,保持着捂她心脏口的姿势,咬牙切齿道:“不悔。” 下一秒,血海褪去,窒息感尽数消失。 而拓跋隼回过神,脸色煞白。 他撒谎了,他后悔了。6 可韩昭却不会再睁眼了 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静谧的帐内,他像疯了一样笑。 想他拓跋隼自认心狠手辣,怎么也会有为一个女人苦心伤神的一天! 他低头看着床榻上的女人,苍白的脸上笑意愈发浓烈。 韩昭也在笑,那是她死前脸上的温柔笑意。 拓跋隼怔怔道:“韩昭……” 他就这样看着她,直至浑身冰冷。 实在是太冷了,像是寒意从骨子里钻出,他起身将帐内的蜡烛全部拿出,尽数点燃。 灯火葳蕤,帐内人一夜无眠。 天亮了,拓跋隼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他大步走出毡帐,朝属下吩咐,让他们将韩昭按照鲜卑的葬仪下葬。 属下颔首点头,随即朝账内而去。 拓跋隼面无表情大步朝前走去。 临经跪着的顿珠时,拓跋隼微微驻足,转眸看了她一眼。 看押她的士兵,适声开口:“殿下,这个奴隶已跪一天一夜了。” 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四殿下……仿佛变了一个人。 拓跋隼神情恹恹,周身气质冰冷,却敛而不发,不似从前那样将锐利显露在众人面前,让所有人都害怕他。 只是他这幅模样,却让众人都想远离他了。 呼吸一滞,大家下意识小心翼翼起来。 甚至懊悔他们为何要提顿珠……万一触碰到了四皇子的霉头,他们可就惨了。 唯有一个人除外,顿珠—— 她直直的跪在地上,唇色有些发干发白,面上却没有惧怕之色。 场面沉默起来。 四皇子视线一转,看向她,暗哑的声音响起,“念你衷心伺候韩妃一场,本王饶你不死。” 他有些恨这个奴隶。 更恨他自己。 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他无论怎么做,都救不回韩昭的命。 顿珠神情一滞,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放她一命? 紧接着,拓跋隼冷冷道:“但你私放皇妃逃跑,罪不可恕。” “来人,将顿珠押下去,挑断她的脚筋,以示惩戒。”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 草原上的刑罚有很多,譬如杖责、鞭笞、毒打、灌…… 但拓跋隼偏偏挑了这么一个不会丢命的,折磨人的方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为了惩处顿珠带着韩昭逃亡。 顿珠脸色白了几分,紧盯着他的背影,却没有求饶。 士兵们很快将她拖了下去,拿出一柄冒着寒光的大刀,直直挥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