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好像都因云父的话彻底凝结了。
云梨赤红的眼中满是震惊。 她不敢相信这是她亲生父亲说出来的话。 “走前你可以写封遗书,告诉所有人,你没做那些事,这样你还是大华第一才女。” 云父留下这句像是给她指了条明路的话便离开了。 等云梨回神过来,周遭又成了一片死寂。 她紧握着瓶子,僵硬地回到卧房。 脑海中,云母离开时的场景再次浮现…… 云梨哽咽着看着手里不过巴掌大的瓶子,心如刀绞。 这时忽然小厮来报,说柳如烟前来拜访。 未等她答话,柳如烟趾高气扬走来,像是在自己府中一般屏退下人,嘲讽道。 “云梨,你也别怪我诬陷你,你知道我为了得到靖宇筹划了多久吗?我现在好不容易才得到他,我绝不会让你破坏我们的幸福!” “靖宇说等我病好了,他就带我和之华云游四海,你就好好待在地牢老死一生吧!” “对了,你听见云府门口的骂声没有,我也觉得你应该像他们说的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云梨脸色瞬时一白。 柳如烟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将云梨送给颜靖宇的定情玉佩狠狠扔在地上,得意离去。 云梨颤着手捧起玉佩碎片,小心翼翼翻出埋在土下的另一半玉佩合在一起,险些落了泪。 她忽然觉得自己执着的五年就像个笑话。 微颤的手缓缓扭开瓶盖,云梨看着手中的药,心一横,仰头喝下。 药入口中,如同燃起了熊熊大火,一路灼烧到胃里。 她倏地从榻上跌落,挣扎着拿出一直藏着的全家福画卷。 看着画卷上小小的自己,还有一旁的父母,云梨热泪盈眶。 “娘,你知道吗?我除了怨爹所做的事,也怨你,怨你懦弱,胆怯,抛下我一个人留在这世上……” 她竭力忍着喉中的刺痛,含泪说着:“我有时候在想,若是你还在,我的境况会不会有所不同。” 疼痛如滔天的巨浪向云梨扑来,泪水大颗大颗地落下:“大抵不会……因为,我,我和你一样……都是胆怯的依铧人……” 鲜血开始从唇角渗出,血线渐渐扩大,染红了她浅蓝色的衣裙。 云梨看着手中的殷红,一片混乱的意识里,她想起了云父和柳如烟的话。 赴死的心突然多了丝不甘。 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云梨艰难地抬起手,抹去下颚的血,步履蹒跚地打开云府大门。 门外的叫骂声猛然停了。 她颤抖地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地解释。 “我没有打胎,我女儿一出生就夭折了,我爱她……也很想她,所以我要去陪她了……” “还有……我从三岁就开始学习背书……能成为榜首,绝没有作弊……” 气血翻涌,云梨猛地吐出一口血。 地上顷刻像是展开了几朵鲜红的梅花,众人面面相觑。 “最后,我想说,我没有害柳如烟……我用我的命……做证明……”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连再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意识模糊间,翠珠的身影飞奔而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姐,太子找到证人指认柳如烟了,真相很快就会公之于众,您千万不能有事!” 云梨强睁着眼,挤出一抹笑。 如此,她也算走得清清白白。 未等翠珠跑到她身侧,云梨再也没了力气,整个人也轰然倒地…… 这一夜,大雨倾盆,冲刷了一切罪恶。 国师府。 颜靖宇坐在书房,原本平静的心却莫名地烦闷起来。 他打开一个抽屉,看着满屉云梨的画卷,心情复杂。 五年前,云父将才出生的婴儿直接丢进他怀里,满眼嫌恶:“我女儿以后可是要成为女状元的,孩子她说不要了,做死胎处理!” 往事一闪而过,让颜靖宇眼底多了丝愠色。 他将抽屉狠狠关上,眸色骇人。 颜之华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颜靖宇看着他那双和云梨一模一样的眼眸,伸手将他抱进怀内,低喃道:“如果你娘没那么坏该多好。” 次日。 大理寺内大堂内,只坐着大理寺少卿,不见云梨。 颜靖宇神情冷然,他没想到云梨到现在还不肯现身认错。 直到审议结束,他与一众官员走出了大理寺。 白色的纸钱纷纷扬扬,哀乐震天,送行的队伍将颜靖宇堵得寸步难行。 大理寺少卿啧啧称奇:“太子殿下真是气派,未过门的妻子死了,竟以太子妃的规格安葬。” 闻言,颜靖宇愣住了。 越过人群,颜靖宇和出殡队伍前面的萧明恒四目相对。 他怀里抱着的遗像,正是云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