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芷鸢一直都知道,宴未舟是宴未舟,宁远楠是宁远楠,从很久以前就知道。
宴未舟愣了一下。 宁芷鸢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存在,她无暇顾及其他,在滚烫热意中失去了意识。 …… 宁芷鸢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伴随着难以忍受的灵魂煎熬。 她梦见自己又回到十岁那年,第一次遇见宁远楠。 青年迎着风雨而来,蹲下身,将一柄伞撑在她的头上,挡住了寒冷刺骨的雨水。 “芷鸢,我来接你回家。” 小宁芷鸢从未看到过那么好看的人。 “你是谁?” 他逆着光笑,如一道明亮的光照亮她一片黑暗的世界。 “我是宁远楠。” “以后我就是你唯一的亲人,我会用尽一切保护你。” 后来,宁芷鸢知道了。 这是她的小叔,爷爷的养子,父亲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可是一切像是第一次见面就注定了,他那时候说的是宁远楠,而不是小叔。 过往如同走马灯一般飞快闪过。 宁远楠送她去学校,亲自教她功课,为她下厨,带着她逛街买衣服,为她庆祝生日…… 一点一滴,都是宁芷鸢不舍得遗忘的美好。 可一瞬记忆就到了十年前那日,宁芷鸢亲眼宁远楠在她眼前死去。 哪怕她声嘶力竭地呼喊他的名字,却怎么也无法阻止他的生命在一点点流失。 她留不住宁远楠,留不住她深爱之人,哪怕付出一切。 所以她只能代替他活下去,这是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东西。 画面一转,她身边的人变成了宴未舟。 宁芷鸢一开始的目的很自私,少年时的宴未舟和宁远楠只有八分相似,却足以令人回忆起那个人。 再后来,宴未舟长了个子,一点点褪去青涩,模样几乎与宁远楠重叠。 许多人都几乎要分不清他们,可宁芷鸢望着他,却忽然感到了害怕。 她不敢再像过去那样和宴未舟走得太近了。 她承担不起再一次失去。 宁芷鸢分得清他是谁,哪怕再相似。 她看起来对宁远楠思念成疾,却比谁都看得清楚。 宁远楠不会再回来,宴未舟也不会成为他的替身。 就在宁芷鸢准备和宴未舟坦白的时候,宴未舟自己发现了宁远楠的存在,接着,就是那一副场面。 不欢而散后,又是孤身一人的孤独。 那两年多的时间里,宁芷鸢会梦见那张熟悉万分的脸。 那张脸一会叫她‘阿鸢’,一会叫她‘姐姐’,偶尔也会叫她的名字‘宁芷鸢’。 宁芷鸢自己都分不清,那到底是谁…… 那由内而外的炽热同感一直将她反复煎熬,宁芷鸢甚至以为自己快要魂飞魄散了。 终于,一切停歇了下来。 宁芷鸢又恢复了平常。 她惊讶于自己还存有意识,于是睁开了眼。 一瞬间,心下骇然。 入目的却还是熟悉的场景。 她又回到了宁宅。 哪怕尸首下葬,她仍旧无法回归自由。 到底是什么将她困在这里,宁芷鸢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体陷入了迷惘。 无形的恐惧在心头蔓延,一点点将她的希望蚕食。 “叮咚——” 消息提示音忽地响起,吸引了宁芷鸢的注意。 同时,宴未舟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拿起了手机。 湿漉的黑发凌乱地落在额前,在眉眼间撒下一片凝重的阴翳。 宴未舟比过去越发成熟,不仅个子高了,肌肉的形状也彰显着他体内的力量。 宁芷鸢本不想偷看他的手机,可不经意地一瞥却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他在和别人谈论自己。 没等宁芷鸢仔细一看,宴未舟已经打了电话过去。 “姓周的,你不是说只要我把神龛放在家里,就能留住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