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汐神情茫然了片刻,所以那个男人从来没想过对汐颜宫的宫人们赶尽杀绝?
所以这么多年,是她误会了他? 一时间,虞汐心里五味杂陈。就好像自己认定了这么久的真相,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她,她一直以来认定的真相都是假的。 小皇帝轻轻唤了她一声:“皇姐?” 虞汐回过神,皱眉:“连你也查不出来吗?” 小皇帝愧疚地看着她,摇摇头:“查不出来。” 小皇帝自嘲地扯出一抹笑,阿姊一定会瞧不起他的吧? 身为帝王,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想做的事做不了,想护的人护不住,说白了他就是一个傀儡皇帝。 眼看着皇上和三殿下的误会越来越深,程公公连忙解释道:“三殿下,这怪不得皇上,皇上自登基以来并无多少实权,处处受制于太后,他一边要应付太后,一边要查贵妃之事,一边又要护着您……” “护着我?”虞汐抓到了关键,目光在那两人之间来回流转,“什么意思?” 小皇帝瞪了程公公一眼,随后看向虞汐,试图转移话题:“那个、关于母妃的事情,皇姐可有什么线索了?” 说起这个,虞汐注意力很快便被转移了,看向一旁的程公公:“程公公,您进宫多久了?” 程公公有些恍惚,片刻后笑道:“太久了,记不清了,先皇还是太子时,老奴便伺候在先皇身边了。” 虞汐眼神一亮,又问道:“那您可记得宫里有没有一个耳朵上长着黑痣的胖嬷嬷?” “耳朵上长着黑痣的胖嬷嬷?”程公公歪头想了想,突然猛拍脑门,“还真有!此人是原先伺候皇后娘娘的,也就是现在的太后,但因冲撞了太后,所以被罚到了冷宫伺候,再后来就不知所踪了。” 闻言,小皇帝和虞汐瞳孔微震,难不成幕后黑手是太后? “若当年之事真是太后一手策划的,皇上当如何?” 虞汐怔愣片刻,向小皇帝抛出了个尖锐的问题。 小皇帝看了看她,答得干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虞汐盯着他看了许久,小小的少年脊背挺得直直的,面色严肃,眼里的光黯淡了不少。 虞汐心里酸涩得很,明明他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明明他以前最爱笑了,笑起来那双眼里亮闪闪的。 她强压下心里的酸涩,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当年我问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上山,我们不做皇家姐弟,做一对寻常人家的姐弟,可是你答应了我却没有及时赴约。当年我未曾问过你为什么,今日我就问问,究竟为什么?” 如果他肯解释,那她也不是不能原谅他。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阿姊何必再问呢?”小皇帝眼神复杂,欲言又止,“阿姊只需知道,朕一直都是阿姊的小九,这一点始终没变。” “不,你不是,我的小九留在了十年前,再也回不来了。”虞汐噌地起身,瞥了小皇帝一眼,扭头就走。 小皇帝扶着椅子,手指捏得泛白。 程公公见状,连忙道:“老奴去送送三殿下。” * 虞汐出了御书房,径直往汐颜宫的方向走。 这时,程公公追了上来。 “三殿下,老奴送送您。” 以为是小皇帝让他来的,虞汐头也不回道: “不用了。” 猜到了她的心思,程公公笑着说:“三殿下莫要误会,是老奴自己要来送殿下的,老奴有几件关于皇上的事要说与殿下听。” 虞汐脚步顿住,扭头看他:“何事?” “殿下,咱们边走边说。”程公公做了个请的姿势,缓缓道:“您别看皇上是一国之君,其实处处受太后掣制。所以有很多事情,皇上他想做却无能为力。” 虞汐疑惑地看着他:“先皇不是请摄政王谢九宁掌权吗?皇上为何会受太后掣tຊ制?” “殿下有所不知,当年除了那道圣旨,先皇还下了一道口谕,让太后和摄政王共同辅佐新皇,直至新皇及冠,再将权力一一归还。 贵妃之事,皇上一直都想查,但身边全都安插着太后的亲信,他不敢轻举妄动,皇上唯一的亲信都派去山上护着殿下了。” 虞汐整个人都怔住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这十年在暗处护着我的都是皇上的人?” “也并非如此,还有一拨人也在护着殿下。”程公公不敢有任何隐瞒,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虞汐抿着唇,那就对了,另一拨是聂叔的人。怪不得她当时还觉得奇怪呢,聂叔短短几年去哪里培养了这么多亲信,原来是小皇帝…… “那他为何不愿与我上山?” “殿下,这个老奴不能说。”程公公轻叹一口气,缓缓道:“老奴只能告诉您,当年皇上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随您上山了,后来发生了变故,所以他就爽约了。” 虞汐神色复杂:“您为何要今日同我说这些?” “因为老奴不愿看到殿下对皇上的误会越来越深,你们本该是感情深厚的姐弟啊。” * 虞汐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到汐颜宫的,只觉得整个人脑子一片空白。 原来这么多年,竟是自己误会了他。他又有什么错呢,他当年也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啊。 母妃离世,她活了两辈子尚且手足无措,更何况他一个五岁的古代男孩呢? 这一刻,虞汐心里涌上一抹浓浓的愧疚,那抹愧疚浓烈得让她的心脏隐隐作痛。 虞汐再也忍不住了,蹲了下来,捂着心脏哭得像个孩子。越哭越崩溃,越崩溃越哭。 喜鹊听到动静,急忙跑了过来,“殿下,您怎么了?是不是大公主又欺负您了,奴婢这就去砍了她!” 喜鹊说着,撸起袖子作势要往外走,被虞汐拉住了衣袖。 “喜鹊,别去。没人欺负我,我就是突然很想哭,哭一下就好了。”虞汐哽咽着开口。 “殿下乖,不哭不哭。”喜鹊语气放柔了下来,轻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虞汐一把扑进她怀里,眼泪啪嗒往下流。 屋顶,谢九宁见到女子哭成了个泪人,心里泛起一抹酸涩。 他见过她很多副面孔,像如今这般崩溃又难过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谢九宁恨不得化作人形,冲下去将她狠狠地搂在怀里,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