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将这些标记找到。在外人眼里,这些标记都不会太起眼儿。而咱们自己,一看就能分辨得出!” “多谢!”姜简礼貌地拱手,随即抬头观察北极星和北斗星,与吴良才所说的话相互印证。 草原空旷,缺乏遮挡,也没什么炊烟,北极星和北斗星看起来都远比长安城那边明亮。很容易,他就确认,自己是在一直向北走。 而低下头寻找斥候留下的标记,难度就增加了数十倍。姜简看得两只眼睛都开始发涩,却除了青草、蒿子和灌木之外,一无所获。 “标记每次都不一样,你得提前跟斥候约定。”吴良才见他学得认真,忍不住又主动出言指点,像这次,我们约定的是,用跳兔尿做标记。小卓,一会儿你将灯笼压低些,让姜兄弟看个清楚。” 后半句话,是对身边的一名伙长所说。后者闻听,立刻答应着将手里的气死风灯放低,并且策动坐骑超过了姜简半个马头。 姜简带着几分好奇,借着灯光凝神细看,却仍旧一无所获。正准备向吴良才核对一下,自己是不是理会错了对方的意思,后者的话却又传进了他的耳朵,“向左看,那从灌木,顶上被削了一层那块。” 姜简心中一凛,迅速扭头,果然在自己战马左侧不远处,发现了两大丛沙棘。这种植物杆上长满了尖刺,很少有动物愿意以其枝叶为食,所以顶部通常都长成了锅盖形。而其中一丛沙棘,仔细看去,顶部却凹进去一大块,就像被狗啃过的馕饼。 伙长小卓迅速考过去,用灯笼下口对准缺角。翠绿色的缺角处,立刻泛起了诡异的幽兰色,就像有人朝着上面泼了一大桶颜料。 “跳兔尿没发臭之前,在烛光下就呈这种颜色。另外,味道也跟人和牲口的尿完全不同。如果没有气死风灯,你可以用自己的鼻子去闻,甚至用舌头去舔。”带着几分调侃,吴良才笑着补充。(注:跳兔,又名草原跳鼠。啮齿类动物,极其擅长跳跃。) 姜简却信以为真,果断跳下坐骑,用鼻子去嗅发蓝色处的气味。一股骚臭,顿时穿过他的鼻孔直钻顶门,令他的两只眼睛,迅速“热泪盈眶”。 “你还真闻啊!”吴良才感觉好生负疚,赶紧策马冲过来,拉住他的胳膊,“上马,上马,别耽误功夫。咱们带着着细犬呢,就在队伍前头。狗鼻子比你好使,早就闻过了。要不小卓和我怎么可能一找一个准!” 原来如此!姜简终于恍然大悟,然而,却丝毫不以吴良才刚才捉弄自己为忤。毕竟,对方传授给他的学问里头,没有掺杂任何水分。 动物尿可以留在草原上做标记,非自己人很难觉察得到。而某些特别的动物,比如跳兔,其尿液非但味道独特,在灯光下也呈幽蓝色,用来给自己人指路,再好不过。 在携带着猎犬的情况下,可以让猎犬追踪己方斥候留下来的秘密信息。而万一没有猎犬,事急从权,人的鼻子,也一样能够做到。只是没有猎犬的鼻子那样灵敏,还需要忍得住那股子特别的骚臭。 “嘎嘎嘎,嘎嘎嘎……”前方忽然传来的夜猫子的叫声,在黎明之前的黑暗之中,听起来格外刺耳。 “还有十里!”吴良才立刻顾不得再指点姜简,策马向前猛跑了二十几步,随即迅速举起掌,在半空之中横向挥舞,“从我往后,所有人下马,检查坐骑肚带。然后披甲,吃干粮,喝水,给战马喂鸡蛋和黑豆。” 没有任何人回应,所有位于他身后的弟兄,全都勒住了坐骑,翻身跳向地面。而位于他前方的十几个弟兄,包括校尉吴良谋,则继续策马向前,转眼不知去向。 队伍中,立刻响起了悉悉唆唆的声音。姜简比大伙慢了半拍,跳下坐骑,扭头四下张望。只见所有人都开始忙碌,为即将到来的厮杀做最后的准备。对于脱离队伍的吴良谋等袍泽,不闻不问。 “贼人来自大食军队,不是寻常匪类,营地外围,肯定会有暗哨。”吴良才的声音再度于他身边响起,告诉他想知道的答案,“咱们的斥候,前几天就在周围活动了。舍弟去和斥候接头,然后解决掉暗哨,以免打草惊蛇。” “他们就十几个人。”姜简立刻开始替吴良谋担心,压低了声音提醒,“戈契希尔比突厥飞鹰骑,战斗力强了可不是一点半点。” “放心,足够!”吴良才拍了拍肩膀,回答声里充满了自信。 第94章出鞘的刀(下二) 姜简不知道吴良才的自信从何而来,却觉得这样的回答很带劲儿。这才是大唐男儿应有的骄傲,甭管敌军实力如何,也甭管敌军人数多少。在我眼里,都是泥塑木雕,一戳就碎,一碰就倒。 “这一路上,舍弟他们已经清理过了两波大食人的斥候,知道敌军的斤两。”而吴良才接下来的话,更让他感觉斗志昂扬。 “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带着钦佩之意的问话,从他嘴里脱口而出。问过之后,才又觉得自己纯属多余。 临出发之前,吴老将军给大伙的命令是,先行一步赶到距离白狼谷十里之处等待,并清理沿途所有敌军斥候。从出发一直到现在,自己始终没有看到半个敌军的额影子,很显然,是吴良谋带人提前干掉了对方。 “要让你知道,就晚了。斥候不会留下来阻挡咱们。斥候的任务是发现异常情况,及时向其主将汇报。没等你靠近,他就提前跑掉了,并且一人至少双骑。”吴良才却不嫌他多嘴,非常有耐心地解释。“先前咱们这边举着灯笼,舍弟他们却在咱们前方两三里处分散开摸着黑前进,也是为了干掉敌军的斥候。人的眼睛在夜间,会本能地被光亮吸引。斥候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咱们身上,就容易被舍弟他们摸到近前。届时,他们无论想要示警,还是想要逃跑,都来不及!” “原来如此,多谢吴叔!”姜简再度恍然大悟,又一次向吴良才拱手致谢。 这些细节性的知识,在四门学里肯定不会教。而虽然出身于将门,他父亲去世的却太早,还没来得及手把手将这辈子积攒下来的人生和作战经验倾囊相授。吴良才在这一路上,等同于以实际操作为例子,替他补上了这门功课。 “不必客气,要谢,你也应该谢我家侯爷。是他安排我和舍弟带你。”吴良才却不肯居功,笑着摇头。随即,又将手指快速竖在了嘴边,“你听,什么声音?” 姜简愣了愣,停止说话,侧着耳朵倾听周围的动静。除了呼啸的夜风之外,隐隐约约,仿佛又传来一阵夜猫子的尖叫,“咕,嘎嘎嘎嘎嘎——咕!”很低,却让人头皮为之发乍。 “咕——咕——,嘎嘎——咕——!”吴良才扯开嗓子,以不同的腔调做回应。仿佛两只雌雄不同的夜猫子,彼此呼唤对方去分享刚刚猎取的血食。 “又遇到的敌军暗哨,已经干掉了。”提着灯笼的小卓取代吴良才,低声给姜简“补课”,“吴校尉提醒这边做好准备,万一行动被敌军发现,就直接发起强攻!” “吴老将军在出发前的吩咐是,在距离白狼谷十里位置停下来等他,并清理沿途的斥候,但是没吩咐,将此处到白狼谷之间的敌军斥候也清理干净。”姜简担心吴良才、吴良谋兄弟俩贪功冒进,压低了声音提醒。 “侯爷的确是这么吩咐。但咱们是先锋,需要随机应变。”吴良才回应完了同伴的暗号,压低声音解释,“沿途中只发现了两波敌军的斥候,说明敌军的人手严重不足。而战马的体力有限,想要杀敌军一个措手不及,当然是距离敌军越近越好。” “明白了!”姜简又有了新的收获,笑着点头。 “快点更换铠甲,小卓,你自己换完之后,帮把一把!”吴良才点点头,笑着吩咐,“侯爷他们虽然比咱们晚出发半个时辰,但是在沿途不必担心被敌军发现,速度会比咱们快许多。等他老人家到了,咱们还要继续去做先锋。” “嗯!”姜简听得似懂非懂,答应着从专门驮装备的马匹上取下甲胄,快速更换。 是大唐精锐禁军才会配备的明光铠,头盔为镔铁打造,带有护面,护耳与半柱形护颈。护颈与护肩衔接,内衬柔软的小牛皮,以防磨伤人的皮肤。而护肩则为一整片镔铁锻造,表面靠两侧位置,錾刻出精美的兽头。兽头中吐露出一段软皮,与护臂相连。 护肩的前下方和后下方,则为胸甲和护背。胸甲左右各有一整片,呈椭圆形,向下延伸到腰。背甲则为一整块薄铁板。在两片椭圆形胸甲的下方,为了保护柔软的腹部,还有一大块铁护心,俗称护心镜,表面与胸甲一样,都打磨得光可鉴人。如果冲刺时正对着太阳,则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