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一沉:“怎么了?”
老钟叹了口气:“家里那口子病了,离不得人。” 他紧接着又说:“但我给你们联系了新向导,人家是受了伤退伍下来的,绝不会坑人!” 我听到“受伤”、“退伍”这些字眼,心头蓦地一动。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个独自坐在窗边喝酒的男人,用利落熟练的手语告诉我自己不能说话的原因。 我摇了摇头,将多余的念头甩开。 东北这么大,哪有那么巧的事? 老钟给我发了个地址过来,匆匆离开了。 这时贺子毅提着一袋药回来,看到我脚步一顿。 我看他肩上还有没化开的雪,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把盐。 前世我生病做手术,害怕的给他发信息,想让他来陪我。 都只得到他的一句:【我一个聋哑人,过去了又能怎样?你有力气给我打手语吗?】 当时的我还对着他这条信息内疚不已。 现在我忍不住想,贺子毅独自出去给方童瑾买药的时候,还会装聋作哑吗? 大概是我的神情有些明显。 贺子毅走上前来,打字给我解释:【方童瑾烧得更重了,我怕她耽误行程。】 【这边不好叫跑腿,让你去又不高兴,我只好自己去买了。】 我看着那句带着几分责怪的话,想起昨夜在外面游魂一样的自己。 我真的很想问他。 他要我在陌生的城市、零下三四十度的冬夜,独自出行的时候……他又在跟方童瑾做什么? 但我知道,就算问了,也只是自取其辱。 我浑身乏力,连带着心里也觉得疲惫。 我压下情绪,给他简单地说明了情况,最后面无表情地发送一句。 【我要开车过去找向导,你跟童瑾路上互相照顾吧。】 话落,我没再理会贺子毅的反应,直接转身回房间去收拾东西。 半小时后。 我们再次出发,前往北极村,按照老钟发的位置去找新的向导。 路上,方童瑾虚弱地开口:“抱歉啊,嘉珂,昨晚让你那么折腾。” “我只是跟子毅哥说了一下我发烧的事,没想到他竟然那么紧张,还让你去给我买药。” 我专心开着车,没说话。 方童瑾不死心似的继续说。 “但你也别多想,我会跟子毅哥说这些,都是因为你这两天表现得太吓人了……” 我双手攥紧了方向盘,心里的怒意怎么都压制不住。 “所以你找人偷拍照片买热搜炒作,也是因为我太吓人了?” 我说这话时,特意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贺子毅皱了皱眉,看向方童瑾。 而方童瑾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干笑了两声。 “什么偷拍,什么热搜炒作?我根本不知道啊,我这两天都没上过网……” 她装模作样拿出手机看了看,故意说。 “嘉珂,网上多的是捕风捉影的东西,你不会要因为这个生我的气吧?” 我扯着唇笑了笑:“不会,但是……” “要是我的考察任务因为这些事情被耽误,我一定会把买热搜的人揪出来!” 方童瑾神情一僵,只能顺着说:“对,得给那个人一点教训!” 贺子毅带着探究的目光在我们两人之间逡巡,没什么反应。 我没再说话,索性专心开车。 不过多时,车辆到达北极村。 我们是临时过来的,只能将车停在停车场后,改为步行进入。 这里离邻国很近,低矮的平房分落,很多建筑都带有异国风情。 太阳照着银装素裹的村庄,雪地亮得有些晃眼。 贺子毅走在我的身侧,看着我的神情,眯了眯眼。 他打着手语问:“你还在生气?”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正要回答。 手机导航先一步出声:“目的地在您右侧,本次导航结束……” 我顿住脚步,扭头看去。 不远处是一处“木刻楞”式的小木屋,俄式风情十足。 院子里堆着雪,还有好几个做工粗放的冰雕。 一个穿着军大衣的高大男人正背对着我们,拿着一把锉刀,似乎在雕冰。 我心里划过一丝奇异的感觉,上前敲了敲门。 “您好,请问您是……” 话没说完,男人闻声回头,露出一张五官深邃的俊脸。 我整个人都怔住了,脱口唤道:“纪淮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