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妄霖的话轻轻落下,却如惊雷炸响在沈清卿耳边。
她脑袋空白了半晌。 毕竟前日,孩子即将降生时,他还拥着她,靠在她的肚子上听胎心。 信誓旦旦的说着:“等你生下孩子,我便替你向陛下请诰命。” “届时你和孩子,都会是全汴京最幸福的人。” 今日,他不仅害得她无法生产,还要贬妻为妾! 她爱了姜妄霖十年才得来他的侧目走到如今,却因为温玉的一己之言轻易瓦解。 沈清卿忍不住问他:“你不是说过,此生只娶我一人吗?” “原来文人之首的首辅大人,也不过是个言而无信之徒。” 姜妄霖眸中难得闪过一瞬的愧色,语气却又理所应当:“你是我的夫人,你犯下的过错自然由我来弥补。” 沈清卿只觉得荒唐,早已麻木的心难得又抽痛起来。 “你就这么等不及吗?明明再过一会,我就死了……” “在此之前,你也不要再想着寻死,我不想因此再让温玉的名誉有任何损伤。” 姜妄霖蓦地打断她,从袖中取出一折纸展开。 沈清卿费力抬眸去看,才发现是一份早就写好的和离书。 姜妄霖名字落款的时间,更是早在四年前,他们成婚那日。 原来十年的真情热意,也始终没捂热姜妄霖这颗冰冷的心。 “我知你不愿和别人共侍一夫,所以早就备好了。”姜妄霖语气淡然,还带着意料之中的得意。 沈清卿心尖发颤,嘴唇阖动:“我不会同意的。” 她就算想死,也不能如此屈辱地去死,更不会让姜妄霖轻易如愿。 她等着姜妄霖恼怒,逼迫自己签下这份和离书。 最好是能当场杀了她。 然而姜妄霖嗤笑一声:“你既放不下这个身份,就不要在我面前那般寻死觅活惺惺作态。” “将夫人带去别院好生照看,别在大喜的日子添了晦气。” 下人当即应声,端着早就备好的参汤灌进沈清卿的嘴里,接着抬起她离开。 别院。 沈清卿被下人丢进院子时,她已经疼死过去。 下人又来给她灌了几碗参汤吊命,沈清卿才悠悠转醒。 她睁开眼,就看见别院里长了一株槐花树。 这树是她入府时,姜妄霖种下的。 他还曾在这树下说:“清卿,我们以后在这树下养老。” 当时,姜妄霖眼里的深情仿佛能将她溺毙。 如今这树已然亭亭如盖,立下誓言要陪她养老的姜妄霖却多年夙愿得偿,要娶温玉了…… 她逼着自己不再去想,强撑着打起精神,伏在树下的秋千上,吃下系统给的催产药后,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把孩子生了出来。 孩子呱呱坠地时,整个身子都紫了,没有一丝生气。 沈清卿浑身痛到窒息,抱着那个死胎泪如雨下。 她怀胎十月的孩子…… 如果不是温玉装失踪,他不会连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沈清卿好恨。 可她又没力气再恨了。 她靠在秋千上缓了缓,在槐花树下挖了个坑,把孩子埋了进去。 “……下辈子,找个好爹娘再投胎吧。” 然后,踉跄着步子走到池边,水中倒映着她如纸般苍白的面容。 “清卿,不要做傻事!”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但沈清卿仿若未闻,毫不犹豫地跳入池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