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这么自私,不能自己都要死了,还把宋言颜拉进自己家这个泥沼里! 她也有私心,不想看见他眼里的可怜。 眼泪一颗颗掉下来,掉进面前的已经凉了的粥里。 顾寒琛还是拿起勺子,一点点吃了个干净。 毕竟,这可能是宋言颜最后一次请她吃的饭了。 吃完了粥,顾寒琛查询了一下银行卡余额——四十二万。 三十万还给宋言颜,剩下十二万全给了家里。 就当买个清净,也算报答十几年的养育之恩。 分别转账完,顾寒琛起身换掉了病号服。 没了钱,她没办法再继续治病。 她也不想治了,怎么样都是要死的,不如死得体面一点。 顾寒琛穿着来住院那天的衣服,离开了病房。 走出医院时,外面又下起雪。 她顶着雪回到了自己租的房子,本想着收拾点什么就退租离开。 但看了一圈,都没什么重要的。 唯独一条项链—— 那是宋言颜送她的二十岁礼物。 从他送给她,她就没有戴过,因为不舍得。 此时,顾寒琛站在镜子前,将项链小心翼翼戴在了脖子上。 真好看。 顾寒琛的视线又被泪水给模糊,但这次是疼的。 她脑袋里的神经像是在跳,狠狠刺痛着,疼得她重重摔在地上,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蜷缩着,用力抱紧自己。 顾寒琛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见。 可就在最疼的时候,她忽然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小薇?顾寒琛!” 这声音太熟悉,顾寒琛费力睁开眼,就对上宋言颜紧张关心的目光。 他抱着她,语气愤怒:“为什么一声不吭跑了,你不打算治病了?!” 顾寒琛意识破碎,却还是摇头:“不……不治了。宋言颜,你放开我。” 宋言颜却没松手,反而问:“那如果我娶你呢?” “顾寒琛,如果我们结婚,你能好好治病吗?” 第5章 顾寒琛没能回答宋言颜。 在他话音落下后,她的头猛烈一疼,直接晕了过去。 再醒来就回到了医院。 刚睁开眼,耳边便传来宋言颜平淡的声音:“醒了,还疼吗?” 顾寒琛下意识摇头,但紧接就想起了他在出租屋里说的话。 宋言颜要娶自己,他要和她结婚?! 可为什么? 他之前不是拒绝了吗?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过了一瞬,就有了答案。 不是喜欢,而是可怜和同情。 顾寒琛慢慢坐起来,嗓子发干:“你……” 宋言颜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打断:“结婚的事我是认真的,这件事我也已经和家里说过了,他们都很喜欢你,没什么异议。” “你也不要想太多,不是可怜你,是我想结婚。” 从喜欢他的那天起,这十年来顾寒琛都在等着这一天,等着宋言颜有一天会和她求婚。 但不该是这样的。 她直直望着宋言颜的眼睛:“那陈佳霓呢,你不是喜欢她吗?” 提起陈佳霓,宋言颜眸光微闪。 这时,他的手机振动起来。 两人同时看过去,只见屏幕上闪动着“陈佳霓”的名字。 莫名的,顾寒琛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她不喜欢这样,干脆垂下头:“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你去接吧。” 宋言颜却挂断了电话:“我陪着你。” 顾寒琛没再回应,想用沉默来拒绝他自以为是的好意。 不能否认,她心底是高兴的。 可她知道这一切就像梦似的,终有一天会醒。 药力作用下,顾寒琛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回头看去,宋言颜已经不在病房里。 而病房门开着条缝,外面故意压低声音的交谈声丝丝缕缕传进来。 顾寒琛本来没在意。 直到门外响起忽然抬高的女声:“那我算什么?” 是陈佳霓。 顾寒琛愣了几秒,屏住了呼吸光脚下地走到了门口。 眼前一幕如千万根针扎进了她的心脏! 昏暗的走廊角落中,陈佳霓在宋言颜怀中哭得梨花带雨,模样受尽了委屈。 而从不曾低头的天之骄子宋言颜,弯下腰亲在了陈佳霓的眼睛上。 顾寒琛曾在一本书里看过这样一句话—— 如果一个男人去亲一个女人的眼睛,那么便是爱到了极致。 因为他学会了克制。 顾寒琛身形一晃,及时抓住门把手才没有瘫软跌倒。 许久,她麻木地回到了病床上。 而这一夜,宋言颜没再回来过。 顾寒琛第二天要做第一次化疗。 她心里害怕,希望能有个人陪自己。 但宋言颜不在,她却又觉得轻松一些。 化疗很疼,顾寒琛被送回病房时浑身都是冷汗,脱力到脸色惨白。 她本来想好好休息,却没想到病房里还坐着个人。 是她和宋言颜共同的朋友费白潜。 顾寒琛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这幅样子,强撑着精神问:“你怎么来了?” 费白潜摸摸脑袋:“听言颜说你病了,过来看看你……没事儿吧?” “脑瘤。”顾寒琛气息微弱,“迟早要死。” 费白潜一脸惊愕,欲言又止。 顾寒琛看在眼里,微微皱起眉:“有话你就直说。” 说完也好赶紧离开。 费白潜看上去很纠结,但终究还是开口:“小薇,作为朋友,看见你这样我很心疼。但昨晚言颜来找我们喝酒,喝个烂醉……” “说句不好听的,既然你要死了,那就别用这个病逼着他和你结婚了吧?” 第6章 顾寒琛苍白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更加没有血色。 一时间,她差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好一会儿才问出一句:“他亲口说的……我逼他?” 费白潜知道自己话说重了,心虚别开眼:“没,但他突然来找我们,说了一句你病了和你们要结婚了,就开始狂灌自己酒。” “你对他的心思,大家都明镜似的。这不明摆着……” 余下的话他没说完,但顾寒琛也明白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那些朋友多少看得出她喜欢宋言颜。 而如今她重病,就要死了,他们却要结婚! 当然只能是她逼迫的。 顾寒琛的心像被块巨石重重砸过,闷痛到她喘不上气。 见她状态不对,费白潜慌了,撂下句“我去叫护士来”,就起身离开。 然而护士没来,来的是宋言颜。 他步履匆匆,几乎是冲过来扶住了她:“小薇,你怎么样?你看着我,能看清吗?” 离得近了,顾寒琛清楚闻到宋言颜身上那股没散干净的烟酒味。 他以前从不碰这些的…… 自己竟把他逼到这个地步了吗? 顾寒琛喉咙发涩,心头也阵阵发酸。nmzl 她用尽全力将他推开:“离我远点!” 宋言颜被迫后退了两步,微皱起眉:“你又在闹什么脾气,因为我忘了来陪你做化疗?” 顾寒琛竭力压住身心的双重痛苦,嘲讽地扯起嘴角:“我为什么要因为你没陪我生气,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换句话说,你完全可以不顾忌我的心情。” “就像现在,你觉得我无理取闹对吗?那你就该转身走,把我扔下!” 就像过去无数次她的思绪被他所牵扯,可他丝毫没有察觉到一样。 自己都已经习惯了,为什么要改变? 为什么想要的时候得不到,不想要的时候又强塞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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