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看着裴逸林行走间带起那封退婚书,轻飘飘落在地上。 他随意踩在上面,就像随手丢弃掉他们的曾经,没有半分犹豫。 他眼中只有她,大楚皇帝唯一的女儿,受尽宠爱的定安公主。 裴逸林床前坐下,温和道:“你现在怀着孕,更需要注意,不能掉以轻心。” 穆雅姿盯着他的脸,只觉得陌生至极。 明明是他告诉自己,他厌恶定安公主,是定安公主缠着他。 可他这副样子,哪里看得出半点厌恶? 他甚至连定安公主的孩子都一并关心…… 在轻云阁时是这般,此时更甚。 穆雅姿思绪空白一瞬,脑海中浮现一个令她心跳停滞的想法。 若真如她猜测的那样,那定安公主腹中的孩子,有没有可能是裴逸林的? 这时,裴逸林突然握住她手腕,眉眼微垂,让人看不清他眼中情绪。 “公主,如今我婚约已除,不再有拖累负担,我们的婚事也可提上日程了。” 第6章 穆雅姿看着眼前满脸真挚的男人,如坠冰窟。 事已至此,她如何还不能确信,裴逸林,是真的变心了。 她心脏仿佛被人掏出来握在手里把玩,好似下一刻就会被捏爆。 极致的憋闷感涌上来,她猛然站起身来:“芍药,扶本宫回去。” 成为定安公主唯一的好处,便是无论她做什么,周围的人都不敢质疑。 回到院子后,穆雅姿只觉得身心俱疲,她朝芍药挥挥手:“你下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待门关上,穆雅姿这才松了劲,眼底逐渐浮上哀戚。 那封退婚书,虽不是出自她手,却也是实实在在送到了裴逸林手中。 裴逸林收到退婚书,没有半分伤怀,只有实实在在的惊喜和开心。 她与裴逸林青梅竹马的情,竟全然抵不过皇家的权势。 穆雅姿靠在床头,心头冰凉。 她突然觉得自己可笑。 成为定安公主后事情接踵而来,她只顾着想救裴逸林出火海,却忘了自己的尸身还不知处在何处。 穆雅姿竭力压下那股闷疼,沉下心来努力思索着当时的情形。 可除了雨夜、匕首、定安公主,她竟想不起丝毫其余的回忆! 穆雅姿用力捶着头,只觉得头疼欲裂。 门外的芍药听到动静,不由往里看了一眼,顿时惊的魂飞魄散。 她冲进来按住穆雅姿的手,急道:“殿下又头疼了?奴婢送您去佛堂抄经静心!” 佛堂? 穆雅姿不由抬头,却让芍药会错了意,领着她就出了院子。 佛堂地处西苑,安静不受打扰。 穆雅姿走进去,看着满脸悲悯的佛像,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若不是她被定安公主亲手所杀,只怕也会跟外面那些百姓一样,以为这位公主是个诚心礼佛的慈悲人。 穆雅姿朝着佛像缓缓跪下:“信女穆雅姿,愿佛祖保佑,真相终有大白的那一日。” 她虔诚叩首,却在额头贴地的那一刻听见身后有异响。 她惊的转头,却正好看见墙面一侧移动,露出一个内室来! 穆雅姿看着放着几坛酒的桌子,和松软至极的软榻,一时哑口无言。 传闻定安公主在佛祖诞辰日,会在佛堂祷念佛经一天一夜,滴米不进。 却原来祷念是假,在佛祖面前饮酒作乐才是真! 穆雅姿气的攥了手,转身就出了佛堂。 她独自出了府,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街上,看着过往行人,她有些茫然无措。 穆家是绝对不能回去的,可皇家……穆雅姿想到舒贵妃,不由打了个冷颤。 最后,她走进了一家酒肆。 在偏僻角落坐下,她望着桌上的烈酒,神思微微恍惚。 裴逸林曾跟她说:“雅姿,酒能解千愁,哪天你难受了就来此,不要憋在心里,我想你永远都开开心心的。” 穆雅姿仰头灌下一大口酒,灼烧感一路向下,呛的她咳嗽不止,很快就冒出眼泪来。 几杯酒下肚,她意识就模糊起来。 她半趴在桌上,心底酸胀难忍:“裴逸林,你说要跟我去江南定居的,你这个骗子……” “娘,游学之前您专门学做的糖糕,女儿还一块都没吃……爹爹,院里榆树底下那坛女儿红,女儿喝不到了……” 低喃间,一片阴影骤然覆盖住她。 穆雅姿抬眼,对上裴逸林赤红的双眼。 “雅姿,是你吗?” 第7章 穆雅姿看着他,嘴角扯开一个讥讽的弧度。 “骗子。” 然后一头栽在裴逸林怀里,彻底失去了意识。 而裴逸林垂眸看着怀中人的醉颜,忽的扯开一抹嘲讽的笑。 “真可笑,我怎么会将你认成她呢?” 再醒来时,依旧是熟悉的房间,穆雅姿撑起身,只觉得头痛欲裂。 芍药笑道:“殿下醒了?那裴公子的心意可不算浪费了。” 穆雅姿指尖一顿,不解抬眸。 芍药端来一碗褐色液体:“这醒酒汤是裴公子亲自熬煮,见公主未醒,他一直在小厨房守着,这是送来的第三碗了。” “裴公子如此周到细致,不是喜欢殿下还能是什么呢?” 穆雅姿盯着那碗药,心却泛起一阵绞痛。 是啊,裴逸林最是温柔体贴,从前的她也最是知晓此事。 她考学时,裴逸林会亲自为她制作礼物,从不敷衍。 她不开心,裴逸林能彻夜陪着她,开解劝慰。 她曾感念上苍让他遇到裴逸林,可现在却只觉得心寒。 头痛未减,口中苦涩却像是蔓延至四肢百骸,将心脏也完全浸泡。 穆雅姿转过头,语气冰冷:“本宫不喝,拿走。” 话刚落音,裴逸林的声音就在门口响起:“这醒酒汤加了蜂蜜,不会苦。” 见状,芍药识趣的把碗递给裴逸林后退下。 裴逸林在床榻边坐下,看着面前神情苍白的女人,缓缓开口:“公主可还记得昨夜之事?” 穆雅姿眉心一跳,不由看向他:“什么?” 裴逸林垂眸搅动着醒酒汤:“若是公主有什么烦忧之事,我愿意为你分忧。” 穆雅姿看着他,心被寒冰腐蚀得更加厉害。 裴逸林无法为她分忧了,他如今就是她最大的忧。 沉默间,裴逸林忽道:“昨日穆府来信,想托我问问公主,在穆雅姿游学前同她说了什么?” 穆雅姿神色一凛,脑海中忽的划过一个画面。 出游前……有人来叫她……然后呢? 穆雅姿死死攥着手,却是怎么都记不起来后头的事情。 裴逸林接着开口:“穆大人对于退婚一事已亲自登门致歉,还请公主不要太过为难他们。” 穆雅姿心口苦得一阵发呕,只要想到爹爹躬身认错的模样,她的心就仿佛往外渗血。 她倏然看向裴逸林,嗓音藏厉:“男婚女嫁本当自愿,何必让人登门致歉!” 裴逸林一怔,随即面色泛冷:“自然是因为穆雅姿喜欢上了旁人。” 穆雅姿的怒意瞬间被掐在喉咙里,听着裴逸林字字冰寒:“昨日有人看见,她与男子一同南下,举止亲密。” “我唯一庆幸的是她与我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