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他又改了一次戏,把江泠月跳舞那两幕单独拎了出来,再配合上面具,确保万无一失。 他中间也尝试劝过,但对方无动于衷一意孤行,说风险可控,不用他操心。 别人给了钱,他没有不听的道理,毕竟这受委屈的,就只有江泠月一个人而已。 只是这时候对上江泠月泫然欲泣的一双眸,他这心里也生了几分怜惜。 眼前人实在是生得好,靡颜腻理,娥眉曼睩,身段窈窕,玲珑有致,女娲娘娘的偏心之作,他当初是一眼就看中了她。 他垂眸,心意微动,说:“林依然不会一直演《伶人》最多到年底她就会找机会复出,等她一走,《伶人》换你当女主,如何?” 江泠月重感冒刚好,这时候还有些晕,听了这么多话,愤懑未减,委屈更盛。 她盯着陈墨礼,半天憋出来一句:“你少哄我!我才不会信你。” 诓骗了她一次不够,还想给她画大饼,谁知道那时候又会从哪里天降一个女主顶替她的位置? 话说完,她转身出了办公室,也不管身后的陈墨礼到底是什么表情。 路过会议室,闻江老师还在滔滔不绝,会议室众人一个比一个专注,看那样子已经在讨论新戏。 她站在玻璃墙外,脚步沉重,既迈不进去,也不想离开。 可演出时间逼近,她不得不收回视线下楼去做准备。 姚梦和她走得近,看她脸色不好,关切问:“要不要喝点热水?” 她换好了演出服,说:“没事,我出去透透气就好。”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对她说:“林姐找你。” 是林依然。 她和姚梦对视一眼,最后无言,跟着出了门。 林依然刚画完妆,化妆间充斥着发胶和香水的味道,她闻着有些呛,一进门就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林依然助理回头瞪她一眼,像看病毒似的,抬手帮林依然挡着,生怕她将病传染给了林依然。 她很识相,站得远远的,省得自己也心烦。 林依然双手环抱在胸前,从镜子里看她,“病好了吗?” 她点头,“好多了。” “面具会戴吗?” 她愣了一下。 林依然盯着她,声音骤然变得冷厉,“要不要我找人帮你戴?” 她从镜子里看得分明,林依然眼神里的嫌恶丝毫不掩饰。 上周演出,她的面具险些滑下来,她一下场就被林依然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没想到还没完。 她与林依然在镜中对视,眼珠子转也不转,又胀又酸。 林依然助理猛地喝了一声:“瞪什么呢?” 她心中惊了一下,咬牙压住了心口酝酿的那股气。 她垂眼,说:“会戴好的,放心吧。” 林依然也收回视线,叫她赶紧走。 她转身出门,一路走到后台回廊开窗透气。 这场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空气带了一丝凉,顺着鼻腔滑到心间,稍稍中和了她的委屈和不满。 她不知道该如何纾解,更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需要持续多久,她每时每刻都紧绷着神经,连做梦也是面具掉下时的惊慌场景。 她抬头看天,林立的大厦遮蔽了夜空,除了冰冷的建筑群,她什么都看不到。 最热爱的一件事情变成一座大山压在她心上,她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 身后有演员成群结队走过,她不敢掉眼泪,埋着头朝后方疾走,匆匆推开了道具室的门。 这里本是一个小型排练室,因为面积太小又靠近贵宾包厢,剧院怕打扰到贵宾,便空了下来,偶尔堆放一些不常用的演出道具。 她按开了灯,冷冷一束光照亮一方小小的舞台,只有在这里,她才是真正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