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诊室内出来,我坐在医院的椅子上发呆,手里攥着评定我生死的报告单。 突然笑出了声,笑着笑着我就哭了。 小的时候,我和婆婆生活的太艰难了,吃不起饭,经常饿得胃疼,想必就是那时候栽下的病根吧。 还记得那个时候,我常常对她说:“婆婆,将来我长大了,一定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婆婆每次听了这话,都会笑得合不拢嘴,她说:“好!我就等着我们家程念带我去过好日子。” 那些话,那些眼神,现在想起来真是恍如隔世。 婆婆已经离世,现在我也得了癌症,阴阳两隔的两人终究快要见面了。 临出诊室门的时候,医生怜悯叹气:“这病后期会很痛,发作起来生不如死,下次来医院,最好让你家人陪同。” 可我哪还有家人。 回到车上,我呆呆的坐了很久。 我真的要死了,要是唐修尧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 到那时他会心疼我一点点吗?他会把对许棠的爱分给我一点点吗?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天边逐渐泛起鱼肚白,我才失魂落魄回到家中,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唐修尧的气息。 这座房子里我们曾经有过无数的甜蜜。 我在书房为他念过诗词,我在厨房为他做过早饭,我们在卧室翻云覆雨…… 我现在真的好想唐修尧,我颤抖着双手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嘟嘟嘟。” 一秒两秒…… 漫长的忙音流逝,每一声都敲打着我的心弦。 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他终于接了起来:“什么事?” 他的声音淡漠到极致,但是我不在乎,我抑制住哭音对他说:“唐先生,我生病了,我现在好疼,你能不能来陪陪我,医生说我得了……” 可我还没说完,他就不耐的打断我的话:“你什么时候这么不懂事了。” 我的喉咙里似乎突然被什么堵住了,心中的希望和期待,连同那些未说出口的话语,一起被生生截断。 “你有病就去看医生,看完及时去片场拍戏。” 他说完直接挂断。 “嘟嘟嘟”,我的手机只剩冰冷的忙音。 掌心的手机跌落下去。 “咔哒” 我的心似乎也摔在了地上。 …… 唐修尧发话,我只能遵从。 一个多月,我忍着难受撑着拍完这部戏。 许棠的杀青宴,唐修尧买下了麓山山顶的一座高级别墅,并且喊来全剧组的人员一起庆祝,他的几个发小也聚在一起。 “让我们为许棠干杯!” “许棠,你可以呀,一天科班都没上过,还演了一部电影了。” “谁说的,我每天都在上表演课好不好,这个修尧就可以证明。” “哎呦,唐修尧什么时候这么浪漫了。” 我靠在沙发的一角,觉得自己似乎离他们有十万八千里那么远,他们一个个的在笑闹,唐修尧也寸步不离陪在许棠的身边。 天地间又好像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没有打扰他们,轻手轻脚的出了门,终于到属于自己那一层,走廊上灯光柔和,四周静悄悄的。 我让自己松懈下来,靠着墙壁滑落下去,可是嘴里似乎涌上来一股血腥气,止也止不住。 捂着嘴唇,我颤抖着手拿出房卡刷门,冲进浴室。 一张开嘴,一股鲜红的液体从我口中涌出,染红了洁白的洗手池。 撕裂般的痛,扯着我的脏器,我疼得打哆嗦。 可外面,却放着欢快的音乐,他们嬉笑欢闹。 屋内,黑暗中的我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感觉过了好久好久,迷迷糊糊中,我躺在床上即将昏睡过去之际——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程念。” 是唐修尧。 我本想装作没人,可听到他的声音,我强撑起身体走了过去开门。 “陪我出去走走。” 他的薄唇紧抿,脸色很不好看,说完这句他也没等我,直接转身就走了。 我只好换了鞋子跟上他,到楼下,我跟着他上了车。 车内寂静,他单手操纵着方向盘,眉宇间的忧愁如同冬日里雾霾,浓得化不开。 他很少有这样失意。 以前我看到的他总是游刃有余,意气风发。 他情绪不好,是因为许棠吗? 为什么许棠让他这么难过? 但他只要一皱眉,我就会心疼,会整宿不睡,想办法叫他开心。 或许是嫉妒侵蚀,此刻我竟然荒唐觉得,或许我比许棠更适合他。 但不可能的。 我就要死了。 想到这,我又忽然有些不甘心。 我喜欢他,也知道不该喜欢他,但死之前至少也要让他知道我的心意吧。 就像第一次向他毛遂自荐一样,我再次鼓起勇气。 “唐先生,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一点点?” 他听到我这话有些不悦,沉下眸子看了我一眼:“你应该知道,你是像棠棠,才被我留在身边。” 啪—— 我脑中最后一丝念想绷断。 铃声突然响起,唐修尧打了圈方向盘停下车,看到来电显示,他肉眼可见高兴起来。 电话接通那一瞬,那头急促的哭声传入我的耳中。 “棠棠,你现在在哪里?”他问得很急切。 “你发个定位给我,别怕,我很快就到,等我。” 他挂了电话,想都没想就甩出一句:“程念,你先下车,我打电话叫陆沉来接你。” 我下来,看着他的车在夜幕中一骑绝尘。 四周的黑暗像是一座大山,让我看不到一丝光明的希望。 天空似乎有些要下雨的征兆。 就好像电视里的女主被男主抛弃,都会俗套的安排上下雨的戏份一样。 可在唐修尧的爱情里,我不是女主,顶多,算个路人甲。 我在原地等了很久,陆沉没有来,路过的车辆也几乎没有,大风刮起来了。 我给唐修尧打电话,挂断。 我给陆沉打电话,不接。 无力的垂下手去,心仿佛被掏空。 夜色如墨,山道上空无一人。 我只好自己一个人往回走,走了不知道多久,雨终于下起来了,一受凉我的腹部开始有些绞痛。 我忽得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呕出一口鲜血来。 下一瞬,意识就骤然模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