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内,叶招娣才看清了那传说中大少爷的容貌。
冷峻的眉毛,高挺的鼻梁,那双眼睛很是锐利,看人时如同被鹰隼盯上,白色衬衫,黑西裤,黑皮鞋。 整个人透着一股子的冷漠严肃。 叶招娣从没见过那样的男人。 不管是容貌,还是气质,只要他站在那里,无形中就会让周围人感受到压力,刚刚也就瞥了她一眼,都让她感觉有种无形的压迫。 “谢大夫,去看看。”傅霆盛对身边一个人说道。 一个个子不高,身材瘦小的男人走出来到床帏里查看五少爷的情况。 在大夫给傅霆州查看的时候,王氏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匆匆赶来,一个头饰都没有,应该是歇下后又着衣的。 “霆盛。” 傅霆盛快步走过去,搀扶住本就虚弱的大太太,轻声喊了声:“母亲。” 王氏这几天急火攻心,见到大儿子傅霆盛才像找到了自己的主心骨,看着床帏里被检查的小儿子,一只手紧捏着傅霆盛的胳膊,另一只手擦了擦眼角,“大夫看得怎么样了?” 声音柔弱,王氏一贯多愁善感,郁郁不乐,傅霆盛自小到大是知道的,相比较而言,二房的陈氏反而比她这个大房更像一个当家主母。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傅霆盛拍拍母亲的手,以示安慰。 谢大夫眉头紧锁地将工具收好,来到傅霆盛跟前说道:“傅爷,他这个情况,应该是颅内出血,目前只是局部还没大面积扩散,需要立刻做手术,已经延误一些时日,不能再拖了。” 傅霆盛听完皱了皱眉,谢大夫说得很明白,这小小的临城不说没有无菌条件,连基本的器械工具都没有,只能去申城做手术。 而且是宜早不宜迟,在傅霆州出事到自己接到家里的电报立刻赶回来,已过了三天,这时间不能再拖。 听到要做手术,王氏有些茫然,但也明白现在有法子救她小儿子的命。 “母亲,事关紧要我要带着霆州即刻动身。”傅霆盛和王氏说道。 王氏眼里又溢出些泪花,连连点头,将自己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大儿子的身上。 傅霆盛看了眼床上的弟弟,接着转身看向叶招娣。 叶招娣被他忽然地对视吓了一跳,倏地低下了头。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傅霆盛说话,忍不住抬眼,却正对上男人审视的目光。 “你是霆州的......”傅家大少爷言辞微顿,回来时傅霆盛就知道母亲给五弟买了一个冲喜的媳妇,只是自己好像还没接受自己弟弟已经娶妻的事实,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这个年岁不大的女孩。 那种压迫感再度感受到,叶招娣错开视线,微微倾身施礼,道,“我......我是他的妻子。” 不再迟疑,傅霆盛开口吩咐:“你马上去准备几身霆州换洗的衣服,我们立刻就会走。” “好。”叶招娣下意识回答。 刚才听大夫说话时,叶招娣就明白了他们现在需要做的事。 转身便要离开收拾东西,就听傅霆盛又说道:“你的衣服也带几件,你也跟着去。” 叶招娣看向王氏,高门大户是没有女眷半夜出门的规矩,她只知道大少爷在傅家地位很高,但她在傅园也只听手捏她卖身契的大太太。 王氏自然也是想跟着去的,可她的身体虚弱,又缠着小脚,不方便行走,在宅院里没出过远门。 小儿子还昏迷不醒,有些不忍,道:“我也陪着一块儿......” “去”字还没出口,就看到大儿子那双深邃的眸子看过来,目光中带了不赞成的意味,瞬间闭了嘴。 是了,大儿子一直是说一不二的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儿子说的话她已经不敢反驳,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对他的言听计从。 傅霆盛不疾不徐说道:“母亲身子不好,一路上舟车劳顿必会有损伤,您在家里等待,我到申城就发电报给您。” 王氏只得点头,看向叶招娣说道:“招娣,你是个好孩子,你跟着去,到那边一定要好好照顾州儿,一切听霆盛的安排。” “母亲,我明白。”叶招娣应下。 在翠儿的协助下,叶招娣收拾好了行李,傅霆州已经被傅霆盛弯腰抱起往外走去。 叶招娣赶紧拿着行李跟着,出了傅园就看到大门口停了两辆黑色的车,是她之前听卖货郎提到过的路上会走的铁盒子。 司机接过她手上的箱子放在车厢里,傅霆盛的小厮已经将车子的后门打开,傅霆盛将傅霆州抱进后座,叶招娣来不及打量车子的模样,赶紧将一个小枕头垫在傅霆州的头下面。 傅霆盛看到那个小枕头,对叶招娣点了点头。 谢大夫被安排在了傅霆州这辆车上,防止半路出现什么事故,好及时发现。 傅霆盛坐上了前面的一辆车子tຊ,叶招娣见前排已经坐了人,有些无措地看了眼后座的人。 四目相对,傅霆盛什么都没说,但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只好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后排,将车门关上。 天上没有月亮,只有繁星闪耀,不远处的杂草丛里飞着几只萤火虫。 两辆车在黑黢黢的道路行驶,周围很安静,只有车子开动的声音。 叶招娣好奇看了司机开车的动作,又看了车子的内饰,这是她第一次坐这种车,以前她要从后山去镇上都要坐村头的驴车,驴车晃晃悠悠很慢,快起来又很颠簸,每次坐着去镇上,累得骨头都要散架。 而坐在汽车里,速度比马车还快许多,虽然有些晃动,却没有了那种颠簸感。 她转头通过玻璃朝后面的车辆看去,后面的车灯晃眼根本看不清,索性又回了头。 车内没人说话,傅霆盛似是累着了,正靠在椅背上,两手交握,闭目养神。 叶招娣紧挨着门不敢往中间坐,生怕会惊扰到他。 这两天叶招娣一直没有休息,身子疲乏,之前在照顾傅霆州时,她总是莫名觉得心慌。 现在傅霆盛的出现,让她的心安定了下来。 在车子的微晃中,叶招娣靠在窗户玻璃上迷迷糊糊打起了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