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铉的眼睛瞬间红了。
他像是不愿相信般看向谢添颜。 谢添颜的表情却很淡漠,仿佛并不为江年晚的死而悲伤。 可只有他知道,在听到管家那句“逝世”时,他心中猛然一跳。 那种心跳几乎漏了一拍的心悸感,他无法分明是什么样的感觉,只知道,很陌生。 他的身体从未出现过这样陌生的反应,甚至是在行军打仗时也从未出现过。 谢添颜尽量忽略那些身体上的不自然,看向了孟铉。 孟铉的表情看起来很悲伤,但又奇异般的冷静,像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样。 过了许久,他才跟着管家去看了江年晚的遗体。 但是谢添颜却没有跟去。 过了半晌,等孟铉终于回到前厅时,忽然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孟铉有一些武功底子,但终究不如他行军打仗扎实。 一拳虽然挥在面门,但并不算十分疼。 “谢添颜,你会后悔的。”孟铉的声音很冷。 谢添颜未曾还手,他摸了摸伤口,冷静地给孟铉斟了一杯茶,没有说话。 气氛一时之间很是尴尬。 不知过了多久,孟铉才红着眼睛,哑声道:“你必须以侯夫人的礼数安葬韵儿。”6 谢添颜想也未想地拒绝了:“不可能,如今她只是个妾室,真正的侯夫人早已经换了玉儿。” “玉儿玉儿,谢添颜,你是被猪油蒙了心肝,心中只剩下那个矫揉造作的苏惜玉了吗!” 孟铉一拍桌子,大声怒吼道。 “你根本不知道谁才是真正对你好的人!” 孟铉和谢添颜的关系很好,他自然知道五年前那场风波。 但是孟铉从不听信别人的话,他始终相信,只有自己的判断才是最准确的,他相信江年晚的为人。 只是,整个京城也只有他相信了。 谢添颜又不说话了。 管家见状,连忙安抚道:“王爷别急,我家侯爷暂时还未定夺,已经遣派人去苏府请苏大人及夫人来定夺丧葬之事了,苏大人定然不会委屈了姨娘。” 可谁知,孟铉却冷然一笑。 “你们以为苏家那两个很疼爱韵儿吗?他们从来不将韵儿视为女儿,三年前韵儿出嫁,更是连面都不曾露,如今指望他们对韵儿好,真是笑话!那二人不落井下石,已是奇事了!” 孟铉说罢,再次冷笑一声,看向谢添颜:“谢添颜,你不信我的话,你日后会后悔的,你且等好了!” 说罢,孟铉扬长而去。 谢添颜立在原地,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捏成拳头,许久后,才缓缓松开。 孟铉离开后不久,不过一炷香的时刻,苏母和苏父都纷纷赶了过来。 苏母素来是优雅大方、雍容得体的形象,此事却也显得有些慌乱,几乎是形态匆匆的走进前院的厅中。 谢添颜心中微动。 为人父母,怎么会不在意女儿? 他们来的这般匆忙,怎么会如孟铉所说那边冷血? 而孟铉说的那些,只怕是当初因为玉儿,他们才会无心参加江年晚的婚宴罢了。 或许是为了安慰自己,谢添颜如是想着。 刚准备迎接,却见苏母急切问:“怎么了?可是玉儿出了何事?” 谢添颜的表情微僵。 他脚步顿住,淡淡道:“玉儿无事。” 苏母急切的表情稍稍舒缓,松了口气般抱怨道:“那传话来的丫鬟只道是夫人出了事,我便急匆匆赶来,既然玉儿无事,那这……?” 谢添颜是第一次感受到苏母的偏心,他脸上的表情愈发幽深,下意识脱口而出:“除了玉儿,还有江年晚。” 苏母愣住。 许久后,她有片刻的神情不自然,随后恢复了端庄的模样,淡声嘲讽道:“她向来是最会保全自己的,还能出什么事?” 谢添颜沉默了许久。 很短的三个字,他却不知为何,始终无法说出口。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尽量用一种淡淡的语气说:“她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