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最后的告别。
一瞬间,书锦辰如遭雷击,目眦欲裂。 “慕千舞!” 他疯了一般冲上前去,双目猩红似要渗血。 出征那日,她都未能见自己最后一面。 会后悔吗?会遗憾吗? 书锦辰怔住,心口似乎破了个天大的窟窿,空落落的,像个孩子一般茫然无措。 下一瞬,书锦辰竟双膝一屈,跪在血水中,死死抓住那断做两段的红缨枪。 嘴唇完全失去血色,颤抖着,嗓眼却像是被划破,发不出一丝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会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周遭的尸骸被巨石碾过,四分五裂,看不出人原本的模样。 血腥之气浓烈至极,令人作呕。 书锦辰向来讨厌血腥味,可如今他却全然不觉似的,木着一张脸跪在地上翻找,试图从中寻找到慕千舞。 “不可能、不是她……” 此刻,书锦辰止不住地想——若是城中的留言是真的,那慕千舞便还活着,这只是一柄枪而已,别人也可以用的…… 可他比谁都清楚,慕千舞绝不会逃,也绝不会弃了这慕家的红缨枪。 忽然,一把剑抵在了书锦辰脖子上。5 冰冷的剑划破肌肤,血珠渗出,书锦辰却没有动弹。 “你为什么不能早些来!”齐绣红着眼,哑着声音很是凶狠,却像是要哭了。 她手一垂,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自言自语苦笑道:“若是粮草早些来了,便不会如此,若是……” 可事已至此,又哪有如果。 造化总是弄人。 书锦辰猩红黯淡的眸子死死盯着那柄剑,伸手去握住刀刃。 齐绣一脚把剑踢远,愤恨道:“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毫无意义地死!你还要活着,为你曾经对她的伤害赎罪!” 书锦辰眼眸一颤,脑海里又浮现当初慕千舞说过的话。 “我姓慕,只要这个国家需要我的一天,我就会在,是不是将军、是什么名头,都不重要。” 沉痛晦暗的眼神恢复了几分清明。 是的,他怎么能随她而去。 他这辈子,都替慕千舞守护这个太平盛世。 有可能的话,如果,如果她回来了呢? 书锦辰起身,一双手攥得发白。 齐绣不再管他,去查看将士善后得如何。 残余的敌寇杀的杀,俘虏的俘虏。 最下边,是山谷之间的断壑,几人宽,深不见底,就连滚下去的巨石都不见踪影。 此战惨烈,血像是瀑布一般染红了戈壁。 慕千舞以一人性命,换了敌军一支数千人的精锐。 齐绣心中悲戚不比任何人少,某种意义上,是她亲手杀死的慕千舞,她亲口下令杀死的,此生最仰慕、最尊敬的人。 慕千舞说的没错,敌寇首领当真亲自来寻她了,被长缨枪狠狠贯穿。 首领的尸首被悬挂于城门,吓得蛮夷军队自乱阵脚,匆忙撤退。 齐绣乘胜追击,逐一击破,彻底将其消灭。 这场胜战是由慕千舞的命、数万将士百姓的苦难换来的! 她要为将军报仇! 慕千舞的尸体最终没能找到。 她与父亲兄长一样,被带回去的唯有盔甲、断掉的红缨枪。 回京那日,城中欣喜不已,可入城的军队却气氛沉重。 书锦辰披着白布,带着慕千舞的牌位,走在最前方。 身后,是黑棺。 不明真相的城中百姓却纷纷唾弃。 “做逃兵的就该是如此下场!真是大快人心!” “她这种人就该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