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烟熏火燎的厨房灶台旁。
楚昊熟稔地在案板上切葱剁蒜,锅里油热了一番爆炒,香味扑鼻。 趁着锅底还有不少滋滋直冒的余油,摊了两个油亮金黄的鸡蛋,顺带把昨晚上的猪肉臊子倒进去热炒了起来。 旁边灶上锅里还下了一大把挂面,水沸了面条翻腾,楚昊麻溜地将铁锅里的猪肉臊子和鸡蛋扒拉到面锅里头。 他弯腰又给两个灶台各自添了几根碎木头,坐在小板凳上,可着劲儿地拉起风箱。 一阵造作猛如虎,两个灶台里头的火苗烧得木头碎屑“噼啪”作响,热得楚昊脸上身上都是汗。 没办法,厂里分给苏锦芸的房子过于老旧,整个楼层没上煤气管道。 平日里纯靠手动烧柴做饭,明明住的是城里,可比在农村里受罪过了。 按理说都84年了,这落后设施早该退出历史舞台了,大多数城里家庭早就不用了,也就苏锦芸同志不嫌弃。 搁这么个老破小房子,厨房又这么逼仄,做个饭跟洗了个桑拿似的。 冬天还好,就属夏天要命,尤其是老燕京的三伏天,热得楚昊汗流浃背,整个人都麻了。 以至于苏锦芸气咻咻地揪着楚昊耳朵从厨房里出来,瞧着后者跟刚从河里捞出来似的,从头到脚水淋淋的,她心里头的那股子羞恼瞬间烟消云散了。 “哎哟轻点,我说副厂长同志,您老怎么一回来就揪我耳朵呀.....” 楚昊疼得呲牙咧嘴,他不用回头,凭着身后传来的淡淡兰花清香,就知道是苏锦芸回来了。 “小昊,都跟你说了不要在家做饭了,大热天的小心中暑,我在厂里食堂吃了,还给你打了一份回来。” 苏锦芸嗔怪地白了楚昊一眼,松开他的耳朵,将手里的铝饭盒放在桌上,指着卫生间说: “瞧你热的,浑身都是汗,快去冲个凉吧。” “可是我都已经做好了,浪费粮食总归不好的,要么就这一次,以后我保证不做了,而且你肯定没吃好,最近瘦得我都看不下去了!” “行行行,那就这一次,回头不许再做了,这三伏天的,你要是在厨房里闷坏了,回头你叫我怎么跟你妈交代.....” 见芸姨又要开始说教模式,楚昊赶忙小跑着溜到厨房,将那碗香气扑鼻的热汤面端到了餐桌上。 “嘿嘿,那您先吃着,我头前吃过了,等我冲完凉,正好跟您说个事儿!” “又是什么事儿?瞧你神神秘秘的,好了知道了,一会儿记得拿瓶跌打酒到我卧室,帮我按摩下!” 楚昊这才笑嘻嘻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卫生间。 这顿饭他不是白做的,所谓驱狼吞虎,要想逼退苏诗倩无休止的洗丝袜任务,唯有这里最大的苏锦芸发话。 否则直到开学前,楚昊怕是只能苦哈哈地在家洗刷刷了。 见楚昊乖乖地去冲凉,苏锦芸摸了摸自已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苦笑了声。 真叫这个坏小子说着了,她确实饿了,食堂里的伙食只能说一言难尽。 苏锦芸叹了口气,伙食差,不是厨师的问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厂里的生产效益持续走低,上头又要求各地开展国企改革试点,不再是彻底的统销统购,逐步改为自负盈亏。 这就相当于让习惯吃公家饭,占用公家资源的设备落后纺织大厂,放到市场上跟内地,甚至港台那边迁移而来的低成本,款式多样的先进厂子竞争。 结果不言而喻,半年多了,红星纺织厂几乎是零订单,纯靠着先前的关系,上头勉强收一部分成品,其他的堆积如山扔在库房里。 为了维持厂里工人工资正常发放,避免人心涣散,厂里领导层将厂子里的非必要成本一降再降,伙食自然变得难以下咽了..... 苏锦芸吸溜着光滑顺口的面条,一颗一颗夹着倍儿香的猪肉臊子放入嘴中,咀嚼着面与肉混合在一起的绝味。 农村孩子早当家,楚昊的手艺深得楚母真传,不由让她回忆起了当初插队时的往事。 应须是工作太累,饿得狠了,苏锦芸将楚昊的汤面吃得一干二净,连汤底都噘得光可鉴人。 心满意足后,苏锦芸起身将碗筷放到厨房,拖着疲累的身子走进了卧室,上午她在车间忙得脚不沾地,实在累得乏了。 想到待会儿楚昊要帮自已按摩腰侧,苏锦芸换了身苏诗倩给自已买的高档江南丝绸睡衣。 就是穿着有些紧,她低头瞧着自已那呼之欲出的幽壑,脸红了下,解开了两个扣子,反正待会儿自已趴着没什么关系。 苏锦芸软软地匍匐在凉席上,天气炎热,凉席硌人不说,也变得有些发烫。 楚昊这时候冲凉出来了,穿着芸姨给他用长裤裁剪过的青灰色短裤,上身是苏诗倩到地摊买的t恤。 他踩着拖鞋,手里拿着跌打酒,走到苏锦芸卧室前,敲了下门: “副厂长同志,我进来了!” “嗯,快来给我按摩一下,也不知怎的,最近腰身左侧酸疼的厉害。” 苏锦芸朝里面挪了下位置,掀开睡衣上摆,露出雪白无暇的小半边美背。 楚昊拖鞋上了床,顺手打开了刚买没多久的骆驼电风扇,“咯吱咯吱”声中,电风扇开始摇头晃脑地向四周输送凉风。 “您这是老毛病了,以前插队的时候,秋收割麦子弯腰用力的姿势不对,落下的腰肌劳损,我妈说你天生就不是庄稼地里的女人,蛮干只能累出一身伤病.....” 楚昊右手抹着药酒,笑着打趣,他心里头却是极为心疼的。 想着要不是这个坚强聪慧的女人带着几人,当年没日没夜地苦干,换做其他的下乡女知青,只怕过不了几天过日子,就要半推半就钻人家被窝里去了。 “臭小子,你别胡说,你妈可从来没这么说过,反而你妈还夸我是个种地顶呱呱,那会儿我一个女人干的活,顶得上村里好几个大小伙子呢!” “噗,不是你没听出来吗,我妈那是蒙你呢,那会儿我们村的大小伙子,大部分都出去修铁路去了,留下的都是偷鸡摸狗的二流子哈哈哈,笑死我了.....” 楚昊一个没憋住笑出猪叫,心道老娘这忽悠的太狠了,完全忽略实际情况,都把苏锦芸忽悠瘸了。 “好你小子,笑话起你姨来了,看我不把你.....” 苏锦芸羞臊得脸上挂不住,一个鲤鱼翻身就将笑出眼泪的楚昊制服了。 她探出玉手,一手一只,狠狠地揪起了楚昊的耳朵。 可她扯了半天,也没听到楚昊预想中的杀猪惨叫。 疑惑地低头望去,只见楚昊两眼发直,傻愣愣地,正冲着自已内里瞅。 苏锦芸下意识顺着楚昊目光看去,先前嫌勒得太紧解开的三道扣子,此时俯着身,呼啦啦拽着迎风而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