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禹辰安静地坐在病床上,仿佛桑亦柠在门外听到的那道碎裂声只是个幻觉。
桑亦柠对上他漆黑的眼珠,看见一个几近虚无的笑容。 那道笑容令她失神地走近,指尖轻轻触碰上他苍白的脸颊,目光中带着悲悯与怜惜。 陆禹辰显然对此十分高兴。 他轻轻偏头将半边脸颊都置于桑亦柠的掌心,凉意的呼吸洒上了她的手腕:“你来看我了,亦柠……” 这样的陆禹辰,让桑亦柠感觉他只是一抹无法停留在人间的鬼魂。 “你还愿意来看我,是不是证明,我做对了?”他笑容更深。 桑亦柠却在这样的笑容中清醒了过来。 她叹了口气,避开陆禹辰那样黏腻而病态的目光,将求助的眼神投向门口皱着眉看向这边的韩麟渡。 陆禹辰的目光瞬间消失了。 他将脸偏过去不看他们,指尖却悄悄搭在桑亦柠撑在床边的手上。 那样温暖的皮肤几乎要把他冰冷的身体都融化。 韩麟渡走过来看了他一眼,嘴角嘲讽地一勾。 他将手中厚厚一沓病例递给了桑亦柠。 桑亦柠接过,一张一张看过去,每一张上都印有陆禹辰的名字。 这些繁杂的条目只证明了一件事:陆禹辰的双腿神经损伤不可逆转,国内外均无治疗可能。 他的感知神经只能到达大腿,双腿从小腿到脚尖的部分都毫无知觉,从此再也不能行走,也没有痛觉。 还有夹杂在其中的几张精神问题诊断证书。 抑郁症。 这就是医生对他心理情况及自杀行为的全部判断。 一年前被她治愈的病症,如今已经全然转移给了曾经那个让她患病的人。 桑亦柠将每一张都看完后,将手掌放在了陆禹辰的手背上:“你只是病了,禹辰,很快就能治好的。” 你只是病了,亦柠,很快就能治好的。 陆禹辰看着她,心中回忆当初桑亦柠听到他这样不上心的安慰,是什么感觉呢? 他看进桑亦柠的眼睛里,里面盛装着他的一整个倒影。 但那里面只有关心与怜悯,并不残留一点对他的爱意。 他早就已经彻底失去桑亦柠了。 桑亦柠看着他空茫的眼神,替他掖好了被子。 韩麟渡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可不是来给情敌守门的。 陆禹辰众叛亲离,父亲乘着他倒下的时机从老宅里跑出来要回他的财产,将贪婪写在了脸上。 毕竟他那点小资产在陆禹辰手里可是膨胀了一倍不止。 陆禹辰也狠得下心,醒来之后直接吩咐建所养老院,好将父亲关进去,气得李父直呼要断绝关系。 韩麟渡呆在医院等桑亦柠回来,也就没错过李家父子俩演的一出好戏。 但他可没准备让陆禹辰就着这事再对桑亦柠扮一次可怜。 韩麟渡冷笑着上前:“我看也就断个腿而已,又没截肢。” “李营长边防的时候都敢冒着枪林弹雨往上走,怎么现在就柔弱得不行了?” 嘲讽完,他拉起桑亦柠的手就准备走。 却又在门口让人撞了个满怀。 “啊对不起……!” 清脆的声音响起,桑亦柠总觉得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 她抬起被撞得有点晕乎的头,和正准备扶她的女兵目光撞在一起,双方都愣住了。 “王吟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