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珑,当心……”是记忆中的声音,贺玲珑刚听闻,便已经立在远处,愣的说不出话来。
众人向声音方向望去,连忙站起身来弯腰拜会,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东陵仙尊凌浥尘。 三万年前,海棠花神与东陵仙尊的那场轰轰烈烈的爱情纠葛,这群整日无事的闲散神仙自然不会放过。 不一会,众人便纷纷找了个借口离去。 此时,偌大的仙殿里,也只余了他们二人,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尴尬的气氛在四周蔓延。 “咳咳……”想到刚刚自己酒醉舞剑的丑态全部被他看见,贺玲珑心底有些心虚,不由的咳嗽了两声。 “好久不见。”她先开口,打破了周围的沉默。 “好久不见。” “仙尊最近可好?” “我最近挺好的。”她说一句,他便接一句。 心口处传来阵阵疼痛,她不想就这么下去,转身便向后方走去,便只是两步,却还是停了下来,淡淡的开了口。“仙尊大人,妃颜聚魂的事如何了?若是用完了小仙的内丹,记得还给小仙……” 许是不甘,她还是开了口,说完了这句,却又转过头去,然而早在看到凌浥尘的那刻起,她便已经是在强忍了哭意,如今,泪水还是不争气的留下来了。 半晌没有等到答复,她才抬了脚步,正欲离去。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身后之人连忙开了口,“小珑……快了,就快要完了……” 凌浥尘,你到底有没有心? 停下脚步,她却仍旧是背过身去。“如此便好。” “你这么多年来,过得可好?”似是生怕她又要离去,他接着开了口,小心询问道。 他问她过得好不好。真是可笑,她连心都没有了,如何能过的好? 贺玲珑冷笑,“那仙尊觉得呢?仙尊觉得一个没有心的神仙能过得怎样好?”6 “我……” “你可是当真觉得耍我这般好玩?你可知一个人若是没有了心,她也不过只是一副驱壳,一副行尸走肉!你信不信,若我有你这功力,我现在就会杀了你!”不等凌浥尘张口,她便愤愤吼出了声。 似是压抑了几万年,终于有了发泄口,她转过身去,眼神直视前方之人,“你当年若是和我说,我便把内丹借给你,又如何?可你怎的就要这般伤我?或者又其实年少的我太不懂事,所以才会让你伤的这般重?重到几万年后,光是听见你的名字,便能这般难过痛心。” “我本该无欲无求,无恨无痛的啊……”她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啜泣,“你既教会我如何去爱,又怎的能让我再去学恨?不过,还好……还好。” 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要散尽,她的语气突然平静了下来,“凌浥尘,我不恨你,妃颜是我族姐,能帮到她我心甘情愿,我只是……我只是莫要再爱就好了。” 朦胧间,面前的那人似是向她的方向抬起了手臂,却又忽的放下,“小珑,我……对不住你。” 一句我对不住你,她已经听了许多遍了,如今,倒也习惯了他的寡言,就连多一句解释,他也不想给她。 贺玲珑深吸了口气,释然似的笑了笑,“我知道……你记得,那内丹用完定要还给我……” 说完这句话,她便离去了,不再回头。 凌浥尘立在原处,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没有停下脚步,他亦也没有追上去,他们两人,还是如同三万年前那般,就此放开。 贺玲珑边走边用手在空中划了一道符咒,她大喘着粗气,眼见着那符咒在半空中形成一道符纸,穿入她的身体,贴在心口之上。穿透的那一瞬间,那心口处却如同被利刃划破了一般,疼的她咬唇闭紧了双眼。 倒在地上,半晌以后,心脏处的疼痛才渐渐缓解,她实在是太虚弱了,虚弱的想要合上眼好好睡一觉。 没过多久,她的意识便逐渐消散。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坚实的臂膀让她第一次产生安全的感觉,就算是当年与凌浥尘在一起,也没有过这种感觉,她就像个放下戒备的小猫,贪婪的享受着身旁的柔软。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松香味,让她不由的沉醉于此。那双大手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掌心内源源不断的内力输送到她体内,让她周身通畅无比。 紧接着,那人脱去她的鞋袜,将她平放在软床之上,一手为她盖上被子,一手为她解开腰带,褪去外衣…… 等等,解开衣带,褪去外衣。 贺玲珑猛然惊醒的时候,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一场梦。 此时她正置身于高床软枕之上,望向四周仙雾缭绕,床边正恭敬的站着几个貌美仙娥。 “上神,您醒啦?” 还未等到她接受眼前的一切,眼下一男子宛若天人,连忙从门外飞了进来,激动的握住她的手,同样对她说了一句。 “珑儿,你终于醒了!” 珑儿,从没有人这么叫过她,可如此这般从他嘴里唤出,倒也不觉得奇怪。 看着眼前玄袍玉冠的美男子,贺玲珑将脑海里的事迅速过了一遍。她与凌浥尘分别后,便自己划了个符纸,贴在心口处,紧接着便晕了过去。 嗯……一定是这样。 她从床上起身,向着面前的男子作了一个揖,“感谢这位仙友的救命之恩,他朝若能相逢,我贺玲珑定当涌泉相报!”说完便看向四周,准备起身离去。 眼见这般情形,周围的仙娥们依然哭笑不得。 可男子转头吩咐众仙娥退下,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神情一紧,他声音很小,似是喃喃自语。他说,“珑儿,你都不记得了?” 转自,却又见神情渐渐舒展,“不记得了也好,不记得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看着自己的胳膊被人这样拉扯住,贺玲珑挠了挠头,这个仙友不地道啊,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他还真打算让她回报啊。要知道她不过一介闲散神仙,一无凡人供奉,二无家传宝贝的,身上唯一一件最珍贵的内丹还叫凌浥尘拿了去,哪有什么可报恩的东西。 她不自然的轻咳两声,“嗯,这位仙友,不然这样,你打个欠条,我这次出门出的匆忙,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你看能不能……” “赊账”这两个字她咬的很小,毕竟告诉别人自己是个穷光蛋这件事并不怎么光彩。 说道这里,她才注意到自己身上已经换去那件素白色的纱衣,如今身着的却是一件红衫,按白月的说法,这就是一件艳俗的不能再艳俗的衣物。 似乎觉得自己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一般,她连忙剥开男子的手,双手环胸,试探性的问道,“本上神这衣服是谁换的?不会是你吧?” 男子见此,玩心顿起,故意扮作高深,轻叹了一口气道,“哎。” “你哎什么!” “上神觉得呢?这里除了我,哪还有仙能托得起你那沉重的身躯。不过,上神也的确该减减肥了,这该胖的地方不胖,不该胖的地方倒是圆润的很……”他笑的花枝乱颤,贺玲珑第一次发现,原来男人笑起来竟然可以这么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