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怎么也没想到,楼上的新住户会是封呈。
她忽然想起,几天前,在食堂的时候神外的陆亦舟确实找自己问过一嘴印江澜的情况。 当时她只以为是陆亦舟自己想了解,完全没把这事和封呈联系在一起,现在想想,陆亦舟明明在南区买了房,何至于又来印江澜买一套。 他来打听印江澜的情况,显然是帮刚回国的封呈问了。 封呈在问过那句话后,楼道里便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南知感觉大脑像被重置过,就连刚刚打好的腹稿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僵硬的气氛持续了好几秒。 回神后,南知下意识往后退半步,正要说话,封呈视线懒懒往她脸上一搭,没什么情绪地往里让了让:“进来说。” 南知没动。 她盯着封呈那双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睛,开门见山:“你为什么在这儿?” 这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封呈。 虽然知道有些事光是想想都很荒谬,但南知觉得世界上的事再巧也不至于巧成这样。 封呈侧身站在玄关里,扭回头望着她。客厅落地窗就在斜后方,他披着那层日光,埋在阴影下的眸底,是无法让人探究的神情。 “南知。” 沉默片刻,他开口,清冷的声线牵动出各自不为人知的情绪,“你不会以为,我是故意搬来的吧?” 南知不说话。 封呈双手插兜,略显冷淡的视线依旧盯着她没动,过了几秒,倏而轻笑了声。 “据我所知,附属医院不少医生都在这里租房,环境好,出行便利,我为什么不能住这里?” 他眉宇之间尽是淡然,唇角弧度似是嘲讽,盯着她慢慢开口:“所以你大可不必对我避之不及。” “楼上楼下而已,能发生什么?” 他把关系摆得立场分明,仿佛生怕南知产生多余的联想。 南知心头颤了颤,脑海里的各种思绪都随之湮灭。 “确实。” 她慢慢点了下头。 当年分手的事,或许在两人的心中,都留下了痕迹。 但以南知对封呈的了解,他那样骄傲的人,就算愤慨于自己提出分手,也不至于无聊到想要报复她。 更别说复合。 那是自重逢以来,南知从不敢奢望的事。 可就算甩人的是自己,她并不觉得自己理亏什么。 在医院就罢了,但脱下洗手衣后,她不认为自己还处于受制于他的地位。 “你说的没错,楼上楼下而已,根本不会发生什么,我今天上来也不是为了和你进行不必要的寒暄。” 南知抬眸,表情是一惯的温软,眼底却冷静而平淡,“只是作为邻居,我认为还是需要互相体谅,你在休息日搞装修制造噪音给我带来了很大困扰,虽然我们不需要深交,但至少邻里间的和睦还是需要维持的,你说是吗?” “……” 封呈看着她,眼神中没什么情绪。 好像自重逢以来,两人只要一接触,气氛总会变得剑拔弩张。 南知撇开眼,嗓音比刚才淡了很多,“希望你下次装修的时候顾及下邻居的感受,我没别的事了,今天打扰了。” “进来说。”见她要走,封呈猛地抓住她手。 南知身体一僵:“放手。” 封呈深深看了她一眼,慢悠悠地放了。 刚才的肢体接触太过短暂,但仅仅是那一秒,却让两个人同时都沉默了。 片刻后,还是男人率先开口,声线散漫拖腔带调:“话还没说完,急什么。” 南知转身,面无表情:“以我们的关系,似乎没有——” “撞了我的车,不打算赔了?” “……” 一句话轻飘飘的将人拿捏。 南知哑了两秒,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反正你有我微信,直接把车辆定损发给我就行,我会转账给你。” 至于进前男友的家门,她才没这种闲情逸致。 她说完就转身下楼了,封呈站在门口,没有再说什么,就这么看着。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他才垂下头,漫不经心从兜里摸出手机。 乌黑的碎发盖在眼前,遮盖住沉冷的眸色,他将一条信息从微信里发出,懒洋洋地看了两秒,才轻轻掩上门,回了房。 而楼下,南知还没来得及进屋,手机便“叮”了一声。 她将钥匙和手机一起摸出来,一边开门一边解锁。 封呈给她发了一张图片,点开放大,是一份车辆定损报告单。 南知扫了眼维修表的金额,需要她支付的部分已经标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怀疑自己眼花,又多看了两眼。 再三确认没数错,顿时就有些上头。 刚拉开的房门被她重重推了回去,发出“砰”的一声。 南知只觉气血上涌,什么都顾不得了,原路又回到了6092门前。 6092的房门虚掩着,仿佛刻意为谁留着门。 她盯着那一线门缝,在敲门与破门而入之间仅犹豫了0.5秒,便直接抬手将门拉了开来。 室内干净整洁,装潢精致有品味,是极简的白灰。 落地窗前的阳光洒了满地,男人站在光里,身形高大,眉眼如墨,手里捧着一个玻璃水杯,毫不意外地望过来。 四目相对,他浑身透着淡漠,“还有事?” 南知终于卸下平静的伪装,连基本的礼仪都顾不上了,开口便是:“封呈!你看我很像冤大头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