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任何悲哀都只能化为虚无。
陆沉没有在此多做停留,我如今身有桎梏,也只得随他回了宫。 至此,我在这世上,再无一相亲之人。 唯一与我有所牵绊的人,早已心系她人。 “我这一生,过得真是笑话,什么也没保住,什么也没留住。” “陆沉,若是有来生,我只愿与你永不相见。” 紫极殿,御书房内。 丞相和几位大人已经在此为登州旱灾赈粮一事纠缠多时了。 “登州赈灾一事,臣愿往,但需朝廷拨银六万两。” 登州久旱,灾民饿殍无数,陆沉已为此事焦头难额多日。 但丞相张口就要六万两白银,仍是让我不禁咋舌。 “六万两?多年前徐州旱灾比之更甚,朝廷赈济也不需如此多白银。” “此事,容朕考虑一番再定。” 陆沉不禁捏了捏眉心。 丞相一行前脚刚走,大太监范驰海便在门外遥遥禀奏。 “陛下,江云初江大人求见。” 陆沉一怔:“让他进来。”2 随即一个身着绯色长袍的俊雅男子推门而入,在龙案前恭敬行礼。 “陛下,叶将军护国战死,臣斗胆,请陛下为叶将军追封。” 此言一出,屋内顿时一片死寂。 我不由得望去,恍然想起这年纪轻轻便官拜御史大夫的青年男子。 江云初自小便是陆沉的伴读,不少为陆沉担过太傅责骂,更是多年辅佐君侧,因而陆沉对他颇为交心。 只是不知为何,我去岁凯旋回朝之时却没有见过他。 陆沉的脸色并不好看。 “你去岁同朕请旨卸任去万福寺为边疆将士和大燕诚心祈福一年,如今一从万福寺回来,便是为了这件事?” 陆沉一脸不虞:“朕怎么不知,你和她还有过如此情谊?” “确实没有,臣与那位将军仅是几面之缘,臣此来也是为了登州旱灾一事。” 陆沉状似无意地问道:“几面之缘便为她请奏追封,你很欣赏她?” “叶将军巾帼英雄,又对陛下情深义重,此情此义,臣有所仰慕也属情理之中,京都百姓都如此。” 江云初一字一句皆不失分寸,但陆沉却好似更加烦闷了。 他眉心紧锁,久久没有说话,半晌讽笑:“你只与她见过几面,从何看出她对朕情深?” 江云初看着他,眼中划过一抹复杂情绪:“陛下,有些人往往做的,比说的要多得多。” 陆沉疑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云初却摇摇头:“陛下身在此山中,一时看不清很正常,只是陛下以为真心待你之人,未必真心。” “臣说这些或许都不足以信,但陛下日后必定能明白的。” 说罢,不顾陆沉面色森冷,俯首跪下。 “陛下,臣愿亲去登州赈灾,替陛下体察民情,以彰圣恩。” 他自知惹怒陆沉,便自请远去赈灾将功折罪。 陆沉怒极反笑:“你在万福寺呆久了,也学着那些和尚同朕打起哑谜了?” “好你个江云初,登州赈灾朕只能给你白银四万,此事若办不好,你提头来见!” 江云初走后,陆沉面色阴郁,静坐了良久,蓦地将案上的奏折扫落在地,眸中尽是怒色。 我的记忆中,陆沉甚少轻易动怒,但越是往日平静冷淡的人,动起怒来,越是让人不寒而栗。 我不禁哑然:“你既不愿追封,他们寥寥几句,你又何必如此动怒。” “反正我已经身死,生前便不在乎这些,死后自然也不需要。” 我在时,陆沉对我颇为忌惮,褫夺兵权又令我远离庙堂。 生前如此,死后又怎会对我再行追封。 何况人死如灯灭,此刻再多封赏又有何用呢? 不料,陆沉再次开口。 “传臣旨意,镇国将军叶岚心勠力尽节,以宁大燕,追封大将军,谥曰穆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