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了捏太阳穴,“你们两个天天将抢银子挂在嘴边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李承珩还不忘跟他弟弟嘀咕,“咱们家不就是干土匪的?” 李忧民瞪了他一眼,逼得他将嘴巴给闭上。 孟追欢上前道,“臣以为,我们大梁应该是大漠草原的调停者、斡旋者,而不是去做北上劫掠的土匪,这件事还是以谈判为佳。” 李承珩、李承玠听得此言均皱起了眉头。 “好了,”李忧民叹了一口气后道,“朕今日不过是和你们几个通个气,有什么话留着去早朝上和那些文臣吵。这几日都留在大明宫中,随时要传你们议事。” 元昭仪为他们三人均安排了宫殿,孟追欢和李承玠便在他俩从前所居的蓬莱殿侧殿住下了。 如今朝中,主战派和主和派各据一方,吵嚷喧天。主战派说要将几代人的仗全部打完,主和派便说休养生息、与民更始;主战派说要让胡人再不敢南下牧马,主和派便要让圣人收敛征伐之心。 主战派哭天抢地,主和派便恨不得一头撞死在紫宸殿的龙柱上。 李承玠这几日不是在朝堂中与人争辩争得面红耳赤、口干舌燥,就是在明光军中与诸校尉在沙盘上演练,孟追欢虽对突厥的局势并不清楚,但这几日跟着他来回奔袭,也摸了个大概。 直到tຊ这日,李忧民将她一人招至浴堂殿中,递给了她一页纸。 李忧民此时眼下青黑,坚毅的脸庞也染上了几丝疲容,在孟追欢读信时,他撑在胡交椅的把手上,闭目养着神。 孟追欢扫眼看过,不由心里一惊,“胡其泰也向我们求和?” 李忧民叹一口气,“扎那见我们迟迟未回信,便转而投奔了契丹贵族,借着契丹人在大漠中对胡其泰围追堵截。” 孟追欢却奇道,“这封信是胡其泰亲笔所写?他竟会说汉话?” “想必是杨微兰教得,南周已然灭了这么多年,她仍能在突厥王帐里混得风声水起,不会是什么善茬,这焉知不是她的阴谋诡计。” “她总不能是想靠胡其泰复国,”孟追欢将这封信又读了几遍,“这信倒是写得诚恳,胡其泰想来也是被扎那打到了七寸上。” “扎那既然敢投奔契丹,自然是要打的,胡其泰——朕在草原上也需要一个话事人。” 孟追欢被此话一惊,信纸从手中滑落。 李忧民闭上了双目,“杨微兰如今是胡其泰的大阏氏,留着她始终是个祸害,此番随军出征,朕会任命你为粮草官,届时你做计除掉她。” 孟追欢垂下头,“臣不通武艺。” “杀人这种事,只有武夫能做吗?”李忧民抬眼望向孟追欢,“这种阴沟里的肮脏事,朕想了想,满朝文武还是小孟舍人做起来最趁手、最合朕心意。” 孟追欢深吸一口气,只能跪下身拜手道,“臣领旨。” “欢娘,朕应你,”李忧民抬抬手让孟追欢起来,“待战事平息,你等班师回朝,阿训就是大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孙。” 孟追欢叩头后便从浴堂殿离去,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蓬莱殿,正殿中挂着一张水月观音之像,山峦楼台矗立在茫茫云海之间,澄澈的碧水上闪烁着一片白光,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手握净瓶、脚踩莲花、冠带长垂、法相沉静。 这观音是高祖的御用画师周放所做,周放受高祖所托,将画中人描摹得有三分像她姨母薛观音。 宇文飞燕似是不知这其中的缘故,只是将这画像当作送子图摆在了正堂中,只希望菩萨保佑她再添一个大胖孙女,她走后也未将这观音像取下。 孟追欢轻轻抚摸过那张肖似她姨母的观音像,她轻声嘀咕道,“姨母,我很快便能替你报仇了,你听到了吗?” 孟追欢未来得及擦干脸上的泪痕,便听到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李承玠边脱着身上的甲胄,边往这小佛堂中来,他从那绘了佛祖拈花的小屏风外探出一个头来,“欢娘,怎么今日竟拜起了菩萨?” 孟追欢从蒲团上起身,“求子不行吗?” 李承玠上前去将孟追欢搂在怀中,他从明光军中回来,汗味夹杂着泥土气,孟追欢吸了吸鼻子,皱着眉想将他推开。 李承玠却将孟追欢搂得更紧了,“我知道欢娘是在为我求菩萨。” 孟追欢刚欲开口笑话他多大的脸面,却听到他在耳畔轻笑道,“欢娘放心,我有分寸,哪怕是临阵脱逃、降了突厥、做贻笑大方的将军,我也不会把小命丢掉。” 他稍微一蹲,便将孟追欢拦腰抱起,由着孟追欢的脚在空中猛蹬,“这次欢娘肯定不用替我烧纸了!” 孟追欢用手推了推他的胸膛,“那可真是可惜了,我还等着再做一次寡妇呢。” 李承玠将孟追欢抱起,放倒在贵妃榻上,他覆身上来,“欢娘,我们明光军向来军纪严明,不能在军中行云雨之事。” 李承玠一脸“你现在就从了我”的表情轻啄着孟追欢的鼻头,她却转过头去不理他,“王爷治军甚严,能得王爷这样的良将真是大梁的幸事啊。” 李承玠一手撑起,一手拨弄起孟追欢额前的碎发,“欢娘,真得不行吗?” 孟追欢竟觉得他这副明明蓄势待发、准备攻城拔寨,却偏要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小马驹样甚是合她心意。 她轻轻咳了两声,“李承玠,你先去洗澡。” 49:朝中无将用廉颇 昨夜里李承玠对洗澡这件事有了新的看法,他从前认为洗澡这件事只要洗干净、洗得没有味道就好了。 如今他觉得洗澡是人间乐事,等战事平息后,他要天天和欢娘一起洗澡。 李承玠这几日却是连抱着孟追欢眯上一觉的时间都没有了,他在浴堂殿中与户、兵二部的官员,将粮饷兵马、行军路线、出战将领等都定下。 除却李承玠所领的明光军这样精锐轻骑兵,还命赵冲为擒虎军统帅、陈定国为丹帜军统帅、李承珩为乌锤军统帅、这些人跟着李忧民西蹈雍州、北破龙城、追亡奔马、席卷天下,以他们为帅也在情理之中。 李忧民却不问这些人,而是将诸翘关拔山之校尉、诸计策迎敌之营主都喊了过来,“朕亲征多有不便,朕是想听听你们的想法,中军主帅可有什么人选?” 一山羊胡中年男子上前拜手道,“臣以为,两位皇子虽都军功卓著,但过于年少,还是以老将陈定国为主帅最为合适。” “朕知道陈定国资历老道,”李忧民叹了一口气,“秦王都打到哈丹的老巢了,陈定国还在沙漠里迷路呢……朕也是……” 那日苏上前呵道,“全军上下论杀敌之数、擒获俘虏之数,谁能比得过秦王?” 乌锤军校尉出列道,“秦王打完仗后,不回营复命,竟寻了地方与明光军中校尉打马球,秦王做了主帅,那军营不是成了马球场?” 王四郎上前便瞪着那乌锤军校尉道,“我们明光军连哈丹巴特尔都抓了,打一下马球怎么了,这一次我们还要将扎那的头砍下来当马球踢!” 王四郎将在旁边听着的孟追欢拉过来,指望着素来善辩的她能帮上两句,“孟舍人你说句话啊!” “臣以为,秦王不合适。” 王四郎忙在她耳旁咬着牙道,“陈定国是李承珩的岳父……他当了主帅我们明光军就别想出战了……” 孟追欢对着王四郎嗯了一声,又拜手道,“臣认为该请老将周清烈出山,北上征伐。” 刚才还吵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