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愿意相信,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对她没有恶意。 宴席结束后,温时虞已经喝得酩酊大醉。 不少递给她的酒都被温时虞拦下。 他不善饮酒,这会儿已经头晕目眩,连带着搀扶他的小厮都被他扯的脚步踉跄。 凌绾依跟在他身后往外走,走到门口却被另一个人扯住。 是同样已经脸颊泛红的程敬霖。 凌绾依挣开他的手就打算往外走,又被程敬霖歪倒的身子绊住。 “王爷!王爷!” 裴检还是带着那件斗篷,从远处跑来。 裴检一边努力将程敬霖扶正,一边道歉:“姑娘抱歉,我家王爷实在是吃醉了酒。” “打扰姑娘了。” 杜蘅一脸不快:“知道打扰了就快将你家王爷带走,赖在这大道上多难看!” “你们王爷是不怕什么,只是我家小姐虽然入朝为官,但也是个女子。” “为得你家王爷坏了名声,不值当!” 凌绾依赞许地看了杜蘅一眼,她虽然没有前世的记忆,但习惯了维护她。 也见过几次程敬霖的纠缠,现在所说的都是她地真心话。 上一世杜蘅在看见她因为系统惩罚浑身痛得发抖,无论吃什么药也无法缓解的时候。 经常一边流眼泪一边给她擦试着脸上身上的冷汗,一遍遍地告诉她:“姑娘,你这样做不值得。” 那时候的凌绾依被程敬霖的温柔欺骗,忍着痛,抓住杜蘅的手说:“值得。” 那时候的她真的很爱程敬霖。 手上的轻微痛感将凌绾依从回忆中唤醒。 她低头看去,是程敬霖握住了她的手。 程敬霖眼睛已经迷离,但还是听清了杜蘅的话,难得执拗地将凌绾依握得更紧。 “绾依……我这次不会再骗你了。” “你别生气,你别离开我……” “我只是太害怕你会离开我了……” 凌绾依看着眼眶微红的程敬霖,心里没来由地烦闷,将他没说完的话打断:“够了!” 第21章 凌绾依看着眼前像是格外深情的人,他从来没有喝这么醉过。 偏偏又是在太子和夏启琴的喜宴上,凌绾依才升起的一丝心疼被瞬间熄灭。 裴检注意到凌绾依的情绪变化,看出了她对程敬霖一定产生了误会。 他语速极快地简单说明了情况:“王爷是看到了凌姑娘您和郡王在一起,才喝得没了节制。” “您知道的,前几次王爷送的礼凌姑娘都没有收,反倒收了郡王的东西。” “王爷心里存着气,又看见您和郡王刚才在喜宴上交谈甚欢……” 裴检在杜蘅的怒视下噤了声。 凌绾依给杜蘅使了个眼色,她才规矩地低下头。 看着宴会上的官员一个个都开始道别,他们一行几个人在门口站着实在是不雅。 凌绾依用空着的手试探了一下程敬霖的脸上的温度,烫的惊人。 另一只手也不再挣扎,顺势牵着他往外走。 裴检在后面小心护着两人上了马车,将程敬霖安顿好,凌绾依就要下去。 程敬霖却像是贪恋她掌心的温度,将头埋进她手里,嘴里还在念叨:“别走……” 凌绾依将他的头扶正,没好气地说道:“程敬霖,你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难不成你还要继续骗我?” 程敬霖微眯的眼睛一下子睁大,整个人也没有了半点喝醉的样子。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凌绾依的脸色:“你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凌绾依指了指程敬霖的衣服:“你衣服上的酒味太轻了,根本不像一个醉汉。” “而且,你不是不喜欢喝酒吗?” 程敬霖的背一下子塌下来:“对不起,我没想骗你。” “我只是嫉妒。” 凌绾依有些疑惑:“嫉妒什么?” “嫉妒温时虞,因为他醉酒所以你才那tຊ么照顾他。” 凌绾依觉得眼前的程敬霖有些陌生。 因为刚才的推搡,他的衣服上有了一些褶皱,看上去整个人显得温顺乖巧。 凌绾依不自觉放缓了语气:“所以你也装作醉酒?” “人家温时虞可是实打实喝了好几壶酒,大多半还是替我挡的酒。” “我照顾他是应该的。” 程敬霖眼睛有些湿漉漉地盯着凌绾依:“你可以不要和他在一起吗?” “我也可以帮你挡酒,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你能够原谅我吗?” 凌绾依被他过分直接的话砸得猝不及防,脸上一红,没有回答。 外面守着的杜蘅朗声问道:“小姐,我们是去晋王府吗?” 杜蘅的声音让凌绾依的情绪瞬间降下来,上一次剧情里,她最后的哭叫声、棍棒砸在皮肉上的闷响突然在耳边响起。 凌绾依骤然变了脸色看向程敬霖。 程敬霖听到杜蘅的声音,心里也闷得难受:“我也对不起杜蘅……” 凌绾依冷笑一声:“程敬霖,你其实根本就不清楚我为什么会选择离开。” “你知道了剧情,而且也见过我受刑罚的样子,可是你还是一遍遍利用我对你的爱伤害我身边的人。” “你明知道我和杜蘅亲如姐妹,可那天不管我怎么求你,我甚至跪下来,我只差没给你磕头了。” “你就仅仅只是因为夏启琴的一句话,就下令杖杀了杜蘅。” “程敬霖,你根本就没有心。” 第22章 凌绾依说完这句话,就起身下了马车。 程敬霖好像被触碰到了什么机关。 整个人僵直在原地,像是被钉在台上的木偶。 甚至没有选择阻拦就让凌绾依轻易离开。 凌绾依的脚步声渐远,马车内却是一片死寂。 裴检目送着凌绾依离开,见车内迟迟没有动静,试探性的问道:“王爷,凌姑娘已经走了,我们是跟着凌姑娘还是回王府?” 许久的沉默,久到裴检几乎要以为程敬霖已经在马车里睡着了,打算还是按照之前的惯例跟着凌家的马车。 才刚动了一步,就听见程敬霖带着鼻音的声音从里面闷闷地传来:“回王府吧。” 裴检忙不迭地应下:“好。” 调转马车往另一个方向慢悠悠地走去。 裴检的马车架的很稳。 可程敬霖觉得脑子昏沉地难受。 他是真的喝了很多酒。 从看见凌绾依的第一眼起,看见她完全忽视掉坐在下首的自己,只是恭敬地对太子祝贺,他心里就已经开始觉得难受。 他倒宁愿凌绾依会歇斯底里地控诉他,也不想面对这样的扎人的沉默。 到后来,看着她和温时虞毫不介意地玩闹,心里的不适被迅速放大。 那种名为嫉妒的情绪让他有些抓狂。 他抓着桌上的酒壶直接往嘴里灌,妄图通过喝酒来麻痹自己。 身上之所以没有酒味,是因为他担心凌绾依会不喜欢这个味道,特意换了一身衣服才敢出现在她面前。 可是凌绾依现在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她甚至到现在还觉得自己只是在骗她。 他愿意为了她放弃一切,付出所有,可是凌绾依只是觉得自己是在演戏。 程敬霖心里的郁闷将他最后的理智瓦解,他紧绷的神经彻底断裂。 程敬霖倚靠着软垫,任由自己的意识逐渐迷失。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看不见凌绾依,却能听到凌绾依的声音。 凌绾依大概是在书房里,耳边还有翻动书页的声音。 凌绾依不知道是在对着谁说话,声音格外温柔:“为什么你没有一个好的结局呢?” “如果我有机会能够见到你,我一定会好好地爱你、保护你。” “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程敬霖感觉自己像是飘在云层里,身上使不上力气,嘴像是被什么东西糊住。 天光一亮,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冷得让人窒息的宫殿。 他仰面躺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还是少年模样的凌绾依突然出现。 将他揽进怀里,她的怀抱很温暖,程敬霖有些贪恋这种温柔。 程敬霖能看见凌绾依的嘴一张一合,她说:“我终于找到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