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提起沈寂言的衣襟,目光下意识避开了苏映鱼:“沈寂言,映鱼已经死了!你给我清醒一点!” 谢言冷声道,一字一句都如利刃割在沈寂言心口,他不再看沈寂言,朝苏映鱼伸出了手。 “我真后悔把她留在你身边,我要带映鱼走。” 沈寂言却一把抓住了谢言的手腕,用力之大几乎要将他的腕骨捏断。 “她是我的妻子,谁也别想带走她!” 谢言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沈寂言,你觉得自己说这话配吗?你觉得映鱼还想再做你的妻子,待在你身边吗?” “自你成亲那日抛下她开始,你就已经不配了。” 沈寂言愣了片刻松开了手,蓦地笑了,冷声反问:“难道你就有资格说这句话了吗?” 谢言大脑空白了许久,似乎是一瞬间抽光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半晌扬颈大笑起来,也已是状似癫狂。 “是,我也没有这个资格,我们都没有,是我们逼死了映鱼,我们都有罪……” “明日,我自会离开汴京,去赎我的罪,而你沈寂言,你也一定会不得好死!” 他低声嘶吼着,沈寂言却笑得更深。 “是,我一定会不得好死,但想要把映鱼从我身边带走,绝无可能。” 谢言哑然,在沈寂言面前,自己确实没有这个能力带她走,他再一次痛恨着自己的软弱。 苏映鱼死了,他再没有了留在这里的念想,只是在临走前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苏映鱼。 这之后,哪怕昼夜更替,沈寂言仍维持着同样的姿势,抱着苏映鱼将下巴抵在她发顶。 脑海中回忆的全是过往去苏映鱼的一点一滴。 曾经的汴京下过一场连绵大雪,苏映鱼看着片片雪花出神,他担心苏映鱼会忆起幼时不好的经历,但她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我不是会困于过往的人,更何况,你不是已经救了我吗?我的命运已经因你而改写了。” 明媚的笑容如初阳霁雪,落在他眼里却只剩心疼。 似是看出了他的担忧,苏映鱼主动岔开了话题,看着落在他发上的白雪,笑弯了眼。 “裴郎,你说我们这是不是也能算作共白头了?” 然而到头来,苏映鱼被他拉出了一个火坑,却又陷入了另一个囹圄,他们也并没有能够共白头。 一旁的婢女早已经哭肿了双眼,战战兢兢地劝他。 “大人,还是让夫人,早日入土为安吧……” 第13章 “不,她没有死,她只是累了,想睡一觉,你们谁都不许打扰她!” 沈寂言抱着苏映鱼尸身的手紧了紧,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眼下泛着乌青。 全然看不出一点往日清俊的神采。 谢言离开前说的话始终萦绕在他心间。 那天他就已派人查过,从无人确切看到过苏映鱼对温玉下手,全然是温玉的一面之词。 仔细想想就能明白当中的破绽和拙劣伎俩。 那个年少时笑着唤他“裴哥哥”的温玉早已不似当年良善。 为何当初的他却困在其中看不透呢? 有温氏在,无论她撒下怎样的弥天大谎都会有人替她兜底,而苏映鱼却没有,她即便无辜也百口莫辩。 婢女吓得跪倒在地,却也为他难过,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大人……夫人她不会希望看到大人如此的!” 沈寂言怔愣在原地,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很多次,苏映鱼都爱站在裴府的回廊下注视着沈寂言,无数次将他的身影描摹进一张张画卷中。 苏映鱼不爱女红不善厨艺,却画得一手好丹青,每一笔都充斥着其无尽的爱意与眷恋。 他也曾问过她:“映鱼有如此技艺,却从来只画我一人,不会觉得枯燥浪费吗?” 苏映鱼却停下笔来,唇角倏尔一弯。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画多少张都不够。” 如此想来,他如此颓废的模样苏映鱼应当是不喜看到的。3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寂言一直紧绷的身躯才终于松懈了下来,看着两股战战的婢女轻声道。 “烧点热水来,为夫人收拾一下,映鱼她喜欢干净。” 沈寂言秘不发丧,命人打造了一具冰棺安放苏映鱼的尸身,却始终不肯下葬。 短短几日,沈寂言一头青丝就多出了许多刺目的银白。 他一步步走近冰棺,脸色苍白如纸,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摸冰棺中的人。 “映鱼,你是不是恨极了我,才会死也不要留在我身边……” 话音未落,沈寂言神色倏然一滞,扶住冰棺的边沿捂唇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指缝溢出,滴答在地上。 “首辅大人!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沈寂言缓缓拿开手掌,看着指间斑驳的血迹轻笑出声。 “映鱼,拜托你,等一等我,我很快就会来陪你的。” 连日来不眠不休的疲惫终于侵袭涌上,沈寂言的身形一晃,重重栽倒在地上。 再次醒来时已是夜幕深沉,却听见远远传来的争执不休声。 “卫将军,这是裴府,就算你是英武大将军也不能硬闯啊!” “让开!让沈寂言出来见我!” 卫苍梧暴怒的声音即便远隔几道门也清晰地传进了沈寂言的耳朵。 沈寂言吃力地撑起身子走出房门,却迎面撞上了持刀闯入浑身杀意的卫苍梧。 “首辅大人,小的实在是拦不下……” 门口的看守小心翼翼地觑了眼卫苍梧腰间配挂的长刀。 “无妨,你下去吧。” 沈寂言淡淡开口,直视着怒气冲冲的卫苍梧。 “沈寂言,是你逼死了映鱼,是你!” 从来克己守礼敬他一句“裴兄”的卫苍梧如今将刀尖架向沈寂言的颈侧,语气森然。 那日温玉醒来后,细细对他控诉沈寂言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是如何对待苏映鱼的,是沈寂言一手将苏映鱼逼进了绝路。 卫苍梧说过会护苏映鱼一生,如今却都成了一场空。 “卫将军,你擅闯民宅,持刀胁迫朝廷命官,随便哪一样,我都可以告你一个死罪!” 卫苍梧对此仿若未闻。 “你这些年对映鱼做过的事把她一步步逼至绝路,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给你一个解释?” 夜风凉薄,片刻默然后,沈寂言的声音幽幽响起。 “卫苍梧,映鱼的死,你我都有份。” 第14章 卫苍梧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不可置信地摇头。 沈寂言淡漠无波的脸上没有因刀剑逼身而有一丝惊慌,说出口的话字字诛心。 “你不如顺便去问问你的温玉,问问她都做了些什么?” 卫苍梧神情空白了一瞬:“温玉她不可能……” 见他到此还在为温玉辩解,沈寂言心底压抑的烦恨终于一涌而出。 “我是对不起映鱼,但温玉就当真清白了吗?那些事根本一查便知!” “你这辈子就为了个温玉活着,是非不问黑白不分,可知自己从未看清过她的真面目?” 沈寂言话尽于此,却如惊雷炸响在卫苍梧心头。 他衣不解带地照顾了温玉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