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被重重一击。 容锦烟不可置信地看着程景之,从喉间挤出话:“可最后,杀了我的人是你!” 她指甲深深陷入肉里,质问程景之。 “你杀我的时候在想什么?你杀我全家的时候在想什么?” “我是你的妻子!你对案犯尚且还给戴罪立功的机会,为什么独独对枕边人如此心狠?” “程景之,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容锦烟嗓音嘶哑到极致。 然而此刻,她的声嘶力竭跟程景之的轻描淡写形成鲜明对比。 程景之神色未变,语气甚至没有半分波澜解释。 “我杀你,是因为你那时已经痛苦至极,救下来恐怕也难逃一死,倒不如给你个痛快。” “至于容家人,从你看到账本做出控告你兄长的决定后,还不够你看清他们的本质吗?” 容锦烟这才明白:“账本也是你故意让我看见的?” 程景之也直接点头承认。 “对,我本以为这样能要你跟容家做个决断,可没想到,你依旧执迷不悟,还记挂着他们。” “你们一家子,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听着程景之平静的解释。 容锦烟胸膛痛苦得几近窒息。 重来一世,程景之依旧还是那个冷漠寡情的他。 不,他甚至远比前世更可怕! 她再无话可说,自嘲地扯了下嘴角:“是,是我自找死路。” 程景之眉头一皱,还想说什么。 容锦烟已经踉跄着转身离去。 这次过后。 容锦烟接连几夜未得好眠。 直到这晚,她深夜睡不着,独自坐在桌前。 看着明亮的月光洒落在梳妆台上。 容锦烟眼底泛起些许波动,她拿出了那张被压在匣底的房契,心中下定了决心。 半晌。 她起身摊开笔墨,在纸上一字一字写下:和离书。 第10章 落下最后一笔。 容锦烟将其压在桌上,拿上房契和盘缠,趁着夜色逃出了程府。 一路逃出城。 马车跑了整整一天一夜,容锦烟才抵达之前买的那所宅院。 她拿着房契,怀着期待的心打开门。 可抬眼却见程景之正坐在院中,语气一如既往冰冷。 “玩够了吧?” 容锦烟僵住,浑身血液在此刻凝固发冷。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夫人忘了,锦衣卫做的就是探查情报之事,你找郡主买房之事,如何瞒得了我?” 容锦烟脸色煞白,哑声辩驳:“我们已经和离了!” 和离书被男人轻飘飘丢在她脚边。 她听见程景之冷冷嘲讽—— “你觉得你写这么一张破纸,就能结束婚契了?” “活了两辈子,你难道不知道和离要双方签字去官衙盖印,两家见证才算数吗?” “怎的如此愚蠢可笑!” 他每说一句。 容锦烟的心便重重一颤。 她感到绝望窒息,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逃。 她真的不想再跟程景之搭上半分关系! “我不会回去的!” 容锦烟瑟缩着往后退,随即头也不回奋力朝外跑去。 她能感受到程景之大步追了上来。 不敢停歇半步,路过暗巷,她转身跑进去,躲在了木堆里。 看着程景之掠过暗巷离开。 容锦烟正要松口气。3 下一刻,容锦烟却觉脖颈冰凉,低头看去,竟是被人用刀刃架在了脖子上。 “别动!” 身后男人恶狠狠怒斥。 容锦烟身子一僵,随即便被匪徒推着走出了暗巷,与返回来的程景之撞了个正着。 程景之脸色一沉。 这时,却听那匪徒直接叫出程景之名字:“程景之程大人!你知道我是谁吗?” 程景之眉头一蹙,只冷冷说:“你既然是冲我来的,就放开我夫人!” 匪徒大笑,刀刃却越发逼近,容锦烟几乎能感受到脖颈被划破。 匪徒带着恨意的声音高声响起—— “我是前几日被你剿灭的黑风寨二当家!” “我不过出门一天,回来竟全寨覆没!程景之!我们黑风寨何时得罪了你?你要如此赶尽杀绝!我大哥又何时得罪了你,你竟将他人头挂在墙外示众,连具全尸都不留!” 匪徒越说越激动。 容锦烟脖颈已经往下流出血来。 她遥遥看向程景之,却见他没有分出一丝眼神予她,只是冷冷一笑:“你想如何?” 匪徒牙呲目裂,愤然大吼。 “你现在就自挑四肢经脉!不然我就让你的夫人跟我大哥一样人头落地!” 他说得激动,容锦烟脖颈处越发血流如注,生疼不已。 心口猛跳不止,她听见程景之的声音—— “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威胁到我!” 容锦烟心神骤凛,透过模糊泪眼,她看见程景之举起弓箭。 一模一样的话语,一模一样的神态。 这一刻。 眼前的程景之彻底和前世的程景之重叠。 心脏好似再度涌出被贯穿的痛楚。 她喃喃着:“你又要杀我了吗?” 程景之一怔。 容锦烟泪水滑落脸颊:“程景之,你可知前世我嫁给你时有多欢喜?我曾以为觅得佳婿,憧憬着能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死过一遭后,我才知我错得离谱。” 这番前世之论一出,她身后的匪徒都不觉愣了。 容锦烟却恍若未觉,死死盯着程景之。 “你知道吗?我嫁给你后就没有一天过得轻松自在。” “我小产时你不闻不问,我娘家几十口人被你无情灭口,我缠绵病榻时你冷若冰霜,那之后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后悔爱上你,后悔嫁给你!” “若你天性无情我便认了,可是程景之,前世今生,你都能将秦雪薇母子照顾得万分周全,足以见你并非不懂感情,你只是偏偏对我狠心绝情,无情无义罢了!” 程景之面色一沉,却是依旧沉默。 见状,容锦烟凄惨一笑:“看,永远是这样,永远只有我一个人在痛苦在绝望!你永远那样冷静!就像我对你来说永远都是无关轻重的!” “可既然如此,你为何还不肯放过我?” “重来一世,我本只想离你远远的!可为什么,你连这点都不肯成全我?” 容锦烟歇斯底里的质问响彻在风中。 程景之眼底微颤,张嘴欲说什么,却还是咽了回去。 他脸色冷沉,重新举弓。 匪徒的刀亦瞬间刺入容锦烟皮肉。 容锦烟心如死灰。 她唇角上扬,眼中流尽了最后一滴泪。 “程景之,你我夫妻两世,缘分也该尽了。” “下辈子,我只求与你永不相见。” 话落的一刻,程景之瞳孔骤缩。 箭在弦上还未发,就见容锦烟竟是直直撞上了匪徒刀尖! 再一次,红色侵蚀他的眼。 容锦烟最后听见的,是程景之从未有过的恐慌声音:“锦烟!” 第11章 “容锦烟!” 向来冷静的程景之怒目圆瞪,手中利箭一瞬即发。 长箭破风飞过,直直穿透劫匪的脑袋。 可却还是晚了一步。 他眼睁睁看着容锦烟和那劫匪一同倒下。 鲜血从她的脖颈汩汩流出。 程景之飞身冲过去,一把捂住容锦烟的脖颈。 “愚蠢!我何时说过要杀你了!” 他对着早已失去意识的容锦烟暗骂一句。 可眼眸却不觉猩红。 心口好似有什么猝然抽离,竟隐隐让他升出莫名的慌意来。 他眸底冷沉,紧紧捂住她血流不止的脖颈,当即将人抱起往最近的医馆赶。 身后跟上来的手下见此状况,神色当即大变:“大人!夫人这……” “少废话!以最快的速度去寻御医来!” 程景之怒声下令,手并未从她血流不止的脖颈处移开,面冷如霜。 进了医馆。 他浑身血迹充满戾气的模样吓坏了大夫。 “救人!” 程景之冷冷一句话,大夫当即颤抖着上前,但也只能先止住血,吊住容锦烟最后一丝气。 很快,手下将御医带过来看诊。 总算是将人救了回来。0 御医擦着额头的汗珠:“大人,夫人伤得严重,虽暂时保住了一命,却不敢保证她何时能醒。” “无妨,能留命便成。” 程景之站在床头,紧盯床头面无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