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还有什么办法…… 梁野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为了讨好我妈,倒真舍得把工作辞了。” 我微微侧头,看见站在门口,不愿再多进来半分的男人,心刺痛了一下。 可待在这个梁家,守着梁野,又真的有意义吗? 我没有回话,只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天,剧团放假,我待在家里。 中午,梁母招呼我:“锦梨啊,今天终于在家里了,去给梁野送个饭吧!” 我顺从地进了厨房,有些恍惚。 感觉又回到了上一世的日子,待在家里,日子的中心就是梁野。 我对做饭做菜再熟悉不过,很快做了三菜一汤。 梁母满脸都是笑容,对我满意不已。 我把饭菜摆上桌,又装了一饭盒,往厂子去了。 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工厂。 我轻车熟路的到了2楼的厂长办公室,梁野还在桌前写着文件。 他只抬头看了我一眼,吩咐道:“就放这儿吧。” 我放下饭盒,却站着没动。 梁野抬了下眼皮,有些不耐:“还有什么事?” 我下意识笑了一下:“看你吃完再走。” 此时,一个男人进来。 我认识他,是厂里的质检员老李,以后和梁野的来往也不会少。 老李态度很是熟稔:“梁总!这饭好香啊!” 梁野头也没抬,只说:“你拿着去吃。” 老李欢天喜地地拿着饭盒走了,丝毫没顾及我。 上一世,这种事也时有发生,我的心还是闷闷地痛了一下。 我扯出一丝笑:“我先走了。” 梁野“嗯”了一声。 我出了办公室,刚走到一楼就听见办公室里的声音传出来。 “厂长老婆不也挺好的吗?那长相,一看就是温柔的人。” 老李的声音含含糊糊,语气却不屑:“哼,她?哪里比得上小露妹子。” “小露妹子那把嗓子和身段,啧啧,三年前的春节晚会你知道吗?” “那场独演可是让梁总都看呆了,到现在都念念不忘!” 三年前? 我怔了一下,三年前的方露哪有资格登台晚会?不都是我吗? 我明白了什么。 却只是自嘲地笑了一下。 阴差阳错,却又何尝不是命运。 老李还在继续说:“梁总哪里像重视她的样子!这厂子的女主人迟早会是小露妹子!” 我的心被这话砸了一下。 我抿起唇,抬脚走了。 没走几步,就迎面撞上了方露。 方露愣了一下,但很快笑起来:“哎呀,姐姐。” 我看着她,没说话。 方露也没管我什么眼神,娇笑着:“我也不和姐姐多说了,野哥可一直等着我送的饭呢!” 我已经麻木了,勾起唇笑了下:“是,别送晚了。” 之后我去了剧团,准备将昨天写好的辞职信放到团长办公室。 去之前,她眷念的看了眼戏台。 心念一动,我给自己化好妆,穿上戏服,站了上去。 面对空无一人的剧场,我念起林黛玉的《葬花吟》。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最后一句念完,我也闭上眼睛,落下一滴泪来。 这是折子戏《葬花吟》最前面的念白,我练了无数次,可嗓音却不及以往甜美清亮。 我还沉浸在情绪里,却听见戏台下响起掌声。 第8章 我抬起头,发现竟是许久未见的老团长。 “锦梨,比刚入团时又进步很多啊!” 老团长已经五十来岁了,岁月好像不曾苛待她,眉眼间都是沉淀下的风韵,面善得很。 我怔怔地看着老团长,好几年前,我还是被她亲自挑选进的越剧团。 没多久,老团长就调任去了首都,指导艺校的学生。 没想到我决定走时,又能遇上。 算上上一世的四年,我和老团长真的已经许久未见了。 我下了台,站着老团长面前,泪眼汪汪的。 “团长,我已经……没办法再唱了……” 老团长皱起眉:“怎么就没办法唱了?你的嗓音,和以往比起来是有些不同了,但这么多年的训练,技巧还能是假的吗?” 我怔怔地看着老团长。 老团长摸了摸我的头发:“我以前就想说,你性子内敛,心思又细腻,更适合唱生角,如今声音倒刚好了。” “我……如今这剧团,我已经呆不下去了……” 我不知为什么,说出了自己心底最真实的理由。 老团长也听过最近的事,她沉思一会儿,开口道:“锦梨,你要愿意,这次省里的汇演结束,我带你去首都学习。” 我没想到老团长会愿意这么帮着自己,眼眶又热起来。 但我眼神又很快暗下去:“可是我已经结婚了,婆家不会支持我的……” 老团长却是不屑地哼了一声。 “这婚既然能结,也就能离!” 我瞪大了眼睛,震惊不已,重来一次,她都没有想过离婚这码事。1 但老团长的话又如醍醐灌顶一般。 我回了家,发现梁母神色不明的睨了我一眼。 老团长和我说了那种话,我又下意识认同了,一时有些忐忑。 下意识地帮忙打扫起家里的卫生。 和上一世相同的事情,却让我有说不出的厌烦。 晚上,梁野回来,冷了一下午的梁母终于爆发。 “一天天的就睡你那个书房!结婚后你俩就没同过一次房!” 她说着,就把我和梁野往房里推。 我跟梁野根本不好反抗,被梁母关到了房间里。 我拍着门:“妈!这是干什么!快放我们出现!” 回答她的只有门上锁的声音。 “别装了。” 梁野没什么温度的声音凉凉响起。 “你想要个孩子,串通了我妈。” 我转头,撞进他冰冷不屑的眼眸,心一瞬都是窒息的。 “……我没有。” 我的辩解,到底是言语苍白。 梁野没搭理我,兀自睡下了。 可我心里到底还是存了几分希冀,从前一起长大的梁家哥哥,怎么结了婚就成了水火不容的关系了? 我在床边坐下了,她轻轻地问:“野哥……你喜欢小孩儿吗?” 梁野睁开了眼睛,一双凤眸冰冷又锐利。 说出的话却比这眼神更伤我。 “你不用试探,我怎么可能会让你怀上我的孩子?” 这话像一句重锤,将我的期望砸了个粉碎。 我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上一世,推我下楼的那双手,会不会与梁野有关? 我轻轻颤抖起来,眼泪终于落下来。 满室寂静。 我看着梁野背对自己睡着的身影。 突然想起那个清晨,梁野看清床上的人是我的时候那个眼神,是那样的鄙夷。 时隔四年,我依然记得。 和现在的眼神一样,叫我浑身冰冷。 如果是方露,梁野哪里会舍得。 方露说自己是无辜的,他就会信,甚至会把她保护得好好的。 自己的一颗真心,他视而不见,无论我做得再多,在他那从来比不上方露那张能言善辩的嘴。 我的心被揪紧了一瞬,又松开,只觉得痛。 “离婚……” 我抱紧自己,念着这两个字。 第9章 我头一次没有信守承诺,继续去了剧团。 梁母又没了那副好婆婆的样子,明里暗里的话都含着数落。 我不甚在意,和张团长说了自己花旦转小生的决定。 团里的人越发对我指指点点。 “以前觉得这方锦梨清高,现在倒觉得她没皮没脸的,出这么大事情还敢在剧团!” “哼!是啊,还异想天开的从花旦转小生。觉得自己输给妹妹没脸了,唱小生去了吧!” 我没功夫管这些,不作反驳。 花旦和小生对唱法和身段的要求不同,我得更加努力练习才能有所成。 我不再唱花旦,剧团又来了个小花旦补上我的位置。 小花旦叫许迎春,人大方,气质好,说话直来直往的,性格泼辣。 比方露在团里还受欢迎。 我转小生,刚好就成为了许迎春的搭档。 我们一动一静,意外地合得来。 在剧团的好几场演出里,我们的表演精彩非常,大放异彩,成了团里最受欢迎的一对组合。 这天,我演出完回了后台。 发现剧团的一群人都围着自己的化妆台。3 方露惊慌地捂着嘴,身旁站着脸色严肃的梁野。 我心头一跳,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在那!” 不知谁喊了一句,众人发现了我,全都围了过来,然后将我推搡到化妆镜旁。 “姐姐,你这几天的演出这么顺利,为什么要来害我呢?” 我一头雾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方露只顾泫然欲泣。 梁野却对我发出冰冷的质问:“自己做了什么不清楚吗?你给她下药,想毒哑她的嗓子。” 他拿起那包黑漆漆的药草,丢到我脚边。 “从你柜子里搜出来的,还想狡辩?” 我脸色又青又白:“我平白无故害她作甚?!” 立即有人在旁答话。 “不就是嫉妒呗!” “当姐姐的怎么能这么狠毒,对妹妹下这种毒手呢……” 方露也哀戚开口:“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做……” 闻言,梁野认定了干这事的就是我,语气冰冷:“你真是无可救药了。” 梁野留下这句话,就带着方露走了。 我定定的看着他的背影,一颗心痛得几乎滴血。 没多久,剧团来了两个警察。 “方小姐,和我们走一趟吧。” 我头脑一片空白,想不到梁野竟去报了警! 审讯室内。 警察表情严肃,举着那袋子问我:“这东西是你的吗?从哪里买来的。” 我眼里啜着泪:“这不是我的……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 一番盘问后,没什么证据证明我干了这事,但也没有办法证明不是我干的。 我被拘留在了看守所。 我在这被铁栏杆困住的小空间里,不受控地流下泪来。 我终于明白,梁野真有一颗好狠的心,对我更是毫不留情。 对这段婚姻的最后一点余烬都熄灭。 我蜷缩在铁栏杆边。 忽地,看守所铁门被打开了。 第10章 “方锦梨!这么些年真的是白养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