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反复他也最终因劳累过度而病倒,沈寂言躺在床上固执地不让人侍候。 意识混沌中却依稀看到了苏映鱼的身影。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朝她伸出手,然而看见的却是苏映鱼那双绝望而无助的眼眸。 “沈寂言,温玉根本就是在作戏!被绑架手段她在我们成亲时就用过了!” 只一句就让沈寂言潸然落下泪来,他一辈子都不能原谅当初狠心将苏映鱼抛下的自己。 “我知道……是我错了,映鱼。” 苏映鱼望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深深的失望。 “别人说什么你都深信不疑,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 沈寂言心猛地被揪紧,急道:“我信你,映鱼,我什么都信你。” 苏映鱼却蓦地笑开了,她甩开沈寂言的手,厉声道。 “但凡你有一次相信过我,我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结局!” 沈寂言看着苏映鱼的身影渐渐离自己远去,他急切的想要追上去,却始终与映鱼隔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不是的!映鱼!” 沈寂言猛地睁开双眸,从沉重的梦中惊醒,他胸膛剧烈起伏喘息着,良久才回过神来,已是泪湿满脸。 往昔他病倒时,苏映鱼总会紧张不已地忙前忙后,就连汤药也要她亲自看顾才放心。 她会俯首贴上他的额间,亲昵万分地说道:“这样子,裴郎会不会好的快一些?” 然而如今,他的身侧空无一人,床边也没有那一碗温热的汤药,仿佛过往的曾经都只是他的一场梦。 “映鱼,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曾经苏映鱼在他身前身后时时见着,他没有多少感觉,如今见不到了,那股缱绻思念到了他无法承受的顶峰。 他从榻上坐起身,环视四顾再见不到那熟悉的身影,只觉得怅然若失。 ![]() 恰在这时,门扉被轻轻敲响。 “首辅大人,温小姐在外求见。” 沈寂言想也不想,冷冷吐出两字。 “不见。” 门外的身影却仍在踟蹰,半晌迟疑道。 “这……温小姐说您要是不见,就要一头撞死在裴府门前。” “只怕她没有这个能耐。” 沈寂言剑眉紧蹙,脸色难看到了极致,最终还是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裴府门外。 温玉不知在门前跪了多久,她身影微微轻晃,仿若迎风蒲柳。 见到沈寂言走出来,她面上一喜,连忙膝行到沈寂言脚边死死拉住他的衣摆,泫然欲泣。 “裴哥哥,我求你收手,你有什么怨冲我来就是,但求你放过温氏!” 然而昔日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的沈寂言却从始至终都漠然地看着她,声音冷淡如冰。 “温玉,你最好从此带着温氏滚出汴京,永世不要再踏足。” 第16章 温玉猛然僵住了,沈寂言刚对温氏出手的时候她还不以为意。 可随着沈寂言越来越强势的手段,她开始意识到了不对。 然而自老太师去后,温氏早已士族凋零,那些念及老太师情分的官员也都想避沈寂言锋芒,唯恐惹祸上身。 “从前你倚仗温氏多次构陷映鱼,我如今不取你性命已是看在老太师的份上,你莫要不知好歹。” 沈寂言将衣摆从温玉手中扯出,眼底是显而易见的厌恶。 “我没有!我没有构陷于她!” 沈寂言凉薄的目光直直望向她,虽不发一语,却几乎让人无所遁形。 温玉颓然坐倒在地,心知已然瞒不过沈寂言。 “苍梧为了苏映鱼要离开我,从此永无归期,你也要为了苏映鱼与我恩断义绝,她何德何能!” 多日前卫苍梧与她因苏映鱼争执,从此戍边永不归京,无论她如何苦苦哀求都无法挽留,甚至几欲要对她刀剑相向。 今日沈寂言也要因为苏映鱼与她一刀两断,她终于受不了了,哀声质问。 “为什么?沈寂言,明明你以前那么爱我!” “住口!” 沈寂言眼眶微红,他只要看到温玉,就会想起往日一次次抛下苏映鱼的场景,刺痛悔恨不已。 他深深叹了口气,给温玉保留了最后的一点体面。 “从前是我识人不清,以至于误我所爱,老太师的恩情我已经偿清,所以趁我没有反悔之前,你最好赶紧走,否则……” “下次再见,我必取你性命。” 说罢再没有看温玉一眼,转身离去。 回房之后,沈寂言不肯喝药,也不肯多作休息,几乎是在糟践性命的连轴转。 直到再一次因心中郁结而吐血晕倒,沈寂言才再一次了解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首辅大人此番积劳成疾,怕是会落下病根啊,还是得好生静养才是。” 但他心里只有释然,大概从苏映鱼死去的那一刻开始,他也已然放弃了生的希望,只是不想让自己死的太轻松,如此才能减轻心中的愧疚。 苏映鱼死后的第一年,雪花如飞絮,汴京城下了一场大雪。 沈寂言不过弱冠,却已早生华发,冷淡如玉的脸上少有血色。 此刻跪在宫中御书房内,整个人显得寂寞萧索。 “裴卿,你如此打压温氏,到底是为了一己私欲,还是真的心系国祚?” 皇帝祁琰一把将几份奏疏扔在沈寂言脚下,带着几分薄怒。 “臣请陛下降罪。” 沈寂言神情淡淡,一句也不解释,只言请罪。 “沈寂言,这实在不像你,你怎会变得如此模样?” 祁琰看着沈寂言的白发和憔悴苍白的面容不禁叹了口气。 沈寂言为官多年,已成他的心腹,而温氏早已门阀不再。 去留与否对祁琰来说倒是无足轻重,甚至还解去他一心患。 只是沈寂言手段太过扎眼,他不得不明面上严厉指责一二。 “朕知你夫人亡故,你心中忧思难忘,但这是非轻重你还是得辨清。” “朕可以既往不咎,沧州福宁县此次暴雪成灾,便由你去解决,将功折罪。” 沈寂言淡漠的眸中终于起了一丝波澜,曾经他便是在一个被暴雪摧毁的村庄救下的苏映鱼。 是以皇帝此番敲打和从轻惩处,他恭声应下。 “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走出皇宫时,风雪犹未停,沈寂言看着飞旋而下的雪花出了神。 如果苏映鱼还在的话,一定会拉着他的手臂摇摆央求道:“带上我一起吧,我肯定可以帮上忙的,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 然而如今,只有他一个人,苍凉的背影逐渐隐没入风雪归途中。 第17章 沈寂言打点好一切准备启程前往沧州时,边关传来了急报。 “乌苏敌袭,英武大将军卫苍梧中箭垂危!” 沈寂言收到消息时,提笔的手一顿,半晌嗤笑了一声。 “大将军战死沙场,对你来说,倒也算是最好的归宿了。” “真是便宜你了。” 启程的前一日,沈寂言最后一次来到了那间冰室,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温度。 沈寂言的病情一直反复,始终不见好,他也不愿调养。 他病容苍白,神情却是十足的温柔眷恋。 “映鱼,我要去沧州了,很久不能来看你,你要是什么时候肯原谅我了,能不能……” “能不能来梦里看看我,我真的很想你。” 沈寂言眼眶泛红,看着棺中那张一如往昔的脸庞,眼底流露出莫大的凄哀。 “我都快要记不清你的声音了,此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