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唐叙珩看都没看我的脸色,就转身上车:“正好,陈叔,回去!” 他的态度让我瞬间清醒冷静。 我攥了攥手,回头看了眼自己家的房子,再不舍也只能离开。 可离开,我能去哪儿? 司机老陈在这时降下车窗:“元小姐,上车吧。沈先生让我带你和少爷一起回去。” 我和唐叙珩的声音同时响起。 “不、不用了……” “我不和她一起!” 唐叙珩坐在后座,整张脸都沉在阴影中,晦暗难辨。 我掐紧手心:“不用了,我有钱,可以买火车票回去……” 唐叙珩冷声讥讽打断了我:“你的钱?” “你全身上下,有一分钱是姓元的吗?” 第7章 没错,我所有的钱都是沈耀华给我的,不是我的。 我深深垂下头,被已经被击碎的自尊压得直不起腰。 我也不想这样的…… 原本我想着,自己家地里的麦子,到时候可以卖点钱。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而唐叙珩眼中的轻蔑和讥讽,更将我刺伤。 最后,我还是在沈耀华打来的电话之后,上了车。 坐飞机后再坐车,回到沈家才过去了四个小时。 刚进门,张妈就端着一个盆栽脸色灰白地跑过来。 “少爷,这株茶花的叶子今天突然全掉光了。” 唐叙珩眸色一愣,声音直接沉到谷底:“什么?!” 但是盆栽里只剩下个光秃秃的枯黑树枝丫,连片叶子都没有。 唐叙珩焦急地接过来:“园丁呢?!” 张妈支吾:“园丁说……救不了了,这整个树枝都已经枯死了。” 唐叙珩眉眼间烧起怒火:“那就马上去找别的园丁!” “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要救活!” 我怔愣在原地,从没见过唐叙珩这幅模样。 我悄悄拉了拉张妈:“这个茶花……为什么这么重要?” 张妈叹了口气:“这是夫人生前养的,少爷很宝贝。” 我一瞬想到她父母留给我的麦子。 我太了解那种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时,是什么感受。 我犹豫了瞬,攥紧手鼓起勇气开口:“我、我能救活……” 唐叙珩锋利的视线立刻射过来:“滚!” 我呼吸一窒,指甲都掐到手心里。 可还是没放弃:“我……我从小就种各种植物,我真的有办法。” 说到这,我下意识搓了搓手,好像手指上有搓不掉的泥巴。 唐叙珩微眯起眼:“你会这么好心?不是报复我?” “盛时舒,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浑身一顿。 我想要干嘛,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但是心底隐隐的,我就是希望唐叙珩,能走出房间,拥抱光亮。 咬了下嘴唇,我鼓起勇气向唐叙珩看去:“我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 “我、我想救活它,让你不要活在愧疚里,也想能留住沈夫人的遗物……” 唐叙珩就像是被摸了反骨的兽,忽然戾气将我打开。 “你懂什么?你凭什么提起我妈!” 这次我没有躲避。 我安静看着唐叙珩,轻声开口:“我懂。” “我爸妈就是因为我,才会在高速公路上发生车祸当场死亡。” “我和他们……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等他回过神,我已经接过那盆花走去了庭院。 我将整株茶树移出来载进庭院的土坑中,然后浇好水处理掉腐败的树枝。 最后用熟料薄膜包扎好树枝的伤口, 等整理完一切,我拍了拍手站起。 唐叙珩皱起眉:“这就好了?” 我笑了笑,黑亮的眼睛盯着唐叙珩:“嗯,到了七月,它就会开花。” “其、其实不一定要好的园丁,花才会开……” “只要坚强生长,贫瘠的土地上也会盛开漂亮的花朵。” 第8章 唐叙珩没来由地因为我的这个笑而愣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奇怪。 五分钟前,他还觉得我哪里都厌恶。 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我变得顺眼了些。 他不自在地别开头,扔下一句恶狠狠的话:“要是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就转身离开。 我怔了怔,垂眼看向那棵小小的茶花树。 从这天之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唐叙珩没有无缘无故对我冷脸或是冷笑。 虽然我和他打照面的时间也少,但感觉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是缓和了一些。 时间一晃而过,开学就是高三。 我对上学还是有些惧怕,因为我要面对绝对不止是学业上的落后。 可上学第一天,竟然没人骂我,阴阳怪气我。 体育课,也没有各个方向的不同球类落在我的身上。 我从没有过过这样平安的一天,却更加胆战心惊。 总觉得,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体育课结束,经过教学楼侧边时,我听到有人喊了唐叙珩的名字。 我下意识停住脚步,屏住呼吸听过去。 有人问:“言哥,你又不让咱们欺负盛时舒,又举报蒋思思。” “你该不会是真喜欢上盛时舒那个乡巴佬了吧?” 我浑身猛地一僵,心跳跟着加快。 下一秒,唐叙珩冷漠的声音如同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 “她?她给我们家狗提鞋都不配!”6 这句话像是粗糙的刀片,从我心尖深深割过,鲜血淋漓。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躲在树林里,我死死咬住了下嘴唇。 我一直都知道的,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唐叙珩绝对不会喜欢我。 第一次在沈家见面。 那时候天色已经转凉,我还穿着一双凉鞋。 因为这是我唯一的好鞋子,其他都已经烂掉开边。 从乡下过来,这双凉鞋也不可避免沾满了泥泞的黄土。 我站在沈家的玄关处。 看着里面富丽堂皇的装饰和一尘不染的地面,怎么也不好意思踏进去。 唐叙珩就是这时候出来的。 他沿着扶梯走下来,从天而降,清冷而矜贵。 像颗最闪耀的星星,闯进了我贫瘠而艰苦的人生。 “张妈,给她拿双鞋子。” 张妈急忙上前,给我拿出鞋子,缓解了我的尴尬。 我心中感激,正准备上前感谢他。 却听到他冷声开口:“脏死了,别什么烂泥都往家里带。” 我从进门一直坚挺的脊背一弯,是烂泥吗? 可不是吗,我卑微贫穷的人生,不就是如同烂泥一般的存在。 到了学校后,受到那些人的嘲讽和霸凌,我更加深刻的明白。 自己在这群公子哥的眼中,是多么卑微低贱的存在。 更加明白,我和唐叙珩之间,存在天堑般的鸿沟。 我像个暗巷里无处躲雨的流浪狗。 只能将这份心事,藏进心底,不对任何一个人提起。 我在深夜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不要沉迷,不要妄想,不要执迷。 但是那颗种子,早已在初遇他的那天,就已经叛逆的生根发芽,长成茂密的大树。 直到今天,被它的主人提刀,一刀斩断。 我一上午都心不在焉。 中午大家都去吃饭了,教室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我自己。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我起身想去走廊接水。 不小心磕到桌腿,后排传来不耐烦的一声。 我抬头看去,正对上唐叙珩漆黑的双眼。 我眼皮蓦的一紧,匆匆别开眼快步走了出去。 在饮水机前,我握拳抵着胸口的位置,难受的一下下重力锤在上面。 只想换个喘息的机会。 等到那股憋塞的感觉过去,我才接满水回到教室。 这时人回来得差不多了。 可我一进去,所有人都齐齐地、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 我愣在原地,直觉发生了什么事。 下一秒,三五个高大的身影,压到我头顶。 “盛时舒?” 我一愣,发现是学校教导处的老师,点头:“我是。” 为首的人皱起眉,语气严厉:“你把偷走的班费,藏到哪里去了?” 第9章 我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班费?谁偷走? 我怔在原地,拿着杯子的水轻微颤抖:“我、我没有……” 可没人听我的话。 那几个老师走到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