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轻时,曾作为你祖父的军医随他镇守边关,这种毒产自于一种来自漠北的特殊植物,唯一的解药,就是它的花朵,可它六十年才开一次花。”
“北狄军中喜欢把它捣成汁液抹在箭头,中毒者不出三月便会衰竭而亡,后来因为它毒性强烈,又没有解药,就连北狄人自己也不肯用了。” “你的祖父就死在这毒箭之下。” “他临终前,我曾日夜不歇地守在他跟前,对这脉象再熟悉不过。” 毒箭…… 毒箭…… 穆倾羽痛苦地抱住了头,那些被他忽视的瞬间一一在脑海中清晰浮现。 受伤的手臂、跌落的酒碗、夏日的狐裘,以及谢洛瑛的那句“我就要死了。” 可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她不愧是皇宫里长大的公主,手段了得连这种借口都想得出来。 他说她如果真的要死就更该自己去和亲。 他说她应当深入敌营亲取可汗首级。 谢洛瑛真的死了,以公主之尊,战死在和亲的关外,甚至……0 穆倾羽不敢再往下想,他刻意回避着死后的谢洛瑛,尽管午夜梦回她总是那样鲜活又明媚地出现在他梦里,可他还是不敢睡。 他浑浑噩噩地离开,连穆老太君叫他都没有听见。 穆倾羽走出府门,新换的明恩侯府匾额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刺痛了穆倾羽的双眼。 他闭了闭酸涩的眼睛,忽然不知道这明恩二字究竟是让他铭记谁的恩德。 是皇室?还是谢洛瑛一人。 一直守候在一旁的离惜云看见穆倾羽出来连忙上前搀扶住他,声音关切: “将军,你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样差?我在这儿等了你几天……” 没等离惜云把话说完,穆倾羽就轻轻拂开了她的手,“别跟着我。” 或许是这条路太过熟悉,不知不觉间,穆倾羽来到了公主府门前。 昔日红极一时的公主府,现在门庭冷落,连个看守的护卫都没有。 穆倾羽看着那些熟悉的花草陈设,想象着谢洛瑛生活在这里的样子。 鬼使神差地,穆倾羽来到了谢洛瑛的书房。 她把自己关在里面那么久,是在做什么呢? 穆倾羽推门走了进去。 一室狼藉。 满地的纸张混着星星点点的血迹映入穆倾羽眼中。 他睁大双眼,缓缓蹲下身,颤抖着双手捡起一张纸,小心翼翼地拆开,上面写道:“母妃,原谅女儿不孝……” 穆倾羽迫不及待地展开每一张信纸,发现它们都是谢洛瑛写给众人的信,又无一例外地沾染了血迹。 穆倾羽一封一封地找,一张一张地看过去,给父皇的、给母妃的、给奶奶的、给阿愿的,甚至是给门房、马夫的…… 谢洛瑛为每个人都留好了念想铺好了后路,唯独没有他。 穆倾羽身形摇晃,又不死心地继续寻找,口中喃喃:“不可能的,我是洛瑛最好的兄弟,怎么会没有我的呢?怎么会没有给我的呢?” 他开始在屋子里翻找起来,“一定会有的,哪怕只有只言片语,哪怕只有几个字,洛瑛不会这么对我,她不会!” 满地的废纸不曾出现与他有关的半字,穆倾羽攥紧拳头把脸埋进了臂弯里。 “可能是洛瑛累了,她没有写到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