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呼啸,天渐渐黑了。
桑奶奶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瞬间苍老了十岁不止。 桑夏跪在地上,不停解释着:“奶奶,我也是为了借钱才想着用病例造假的,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走这种歪门邪路了,您别生气好不好!” 桑奶奶颤抖着唇,举起枯槁的手久久没有落下:“你,你啊——!” 桑夏痛哭着撕掉了病例本,抽噎着说已经了凑齐桑严手术费,再也不会这么干了。 发黄的灯光下,老人看着这个从小乖巧的孙女,眼泪止不住的流:“夏夏啊,奶奶不能再失去你们了……” …… 深夜,桑奶奶睡着后,桑夏独自坐在客厅,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手帕。 里面包着一叠,零零散散的纸票。 那重量,又沉,又疼…… 这是一辈子享福的奶奶瞒着她,在无数街头,翻找垃圾换来的钱。 再也流不出眼泪的眼酸胀得厉害,胸口更是疼到窒息。 她迎着月光,看着墙上父母的遗照,刺骨寒霜。 “爸,我好像快支撑不住了……” 黑暗中,回应桑夏的,是倾盆而下的磅礴大雨。 …… 第二天一早,桑刚走过医护站,就听见周围讨论声四起。 “昨天来的一院的裴医生好帅啊,不知道他结婚了没有啊?” “快了吧!我听主任说,好像做完这次联合手术,就要订婚了。”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未婚妻好像姓唐,据说长得可漂亮了!男才女貌啊……” 桑夏眼神没有一丝波动,依旧平静地朝着桑严病房走去。 她将打开小米粥的盖子,放在小桌子上:“很香的,你趁热吃。” 桑严看着她,表情依旧不耐:“桑夏!等我手术做完,欠你的钱我都会还给你的。” 桑夏喉咙哽咽,酸涩到心里发疼:“好。”1 听到这个字,桑严放在被子里的手,渐渐捏紧。 陪桑严做完检测后,桑夏中途去了另一家仁合医院,再出来已经是下午。 等她回到住处,就看到奶奶留下的纸条:“囡囡,奶奶听你的,打扫完今天就辞职。” 桑夏把纸条小心的收好,转身搭了把椅子,把柜子上方的箱子拿了下来。 里面,几乎全是和裴晏有关的物品。 裴晏的满分试卷,裴晏的毕业照,裴晏的医学获奖报道,写给裴晏的情书…… 鼻血忽然滴落,重重砸在裴晏的毕业照上,殷红将他的脸慢慢浸染。 桑夏止完血后,就开始将这些东西能撕的撕掉,能毁的毁掉,一步步收回曾经对裴晏的喜欢。 目光一凝,她看到了那年在疗养院,裴晏亲自为她用木头雕刻的小鹿。 也是从那时开始,她便总会梦到和裴晏的前世。 桑夏自嘲一笑,哪来的什么前世,不过是年少怀春,自己编出的幻想梦境罢了。 将小鹿连同所有都装在袋子里后,她亲自丢进了垃圾站点,目送它们被拖走,再无回收可能。 桑夏望着夕阳,她决定提前去接奶奶。 谁知才走到会所门口,就见马路上围满了人,还拉了警戒线。 顺着人群的视线敢去,地上还分布着一滩鲜红血迹,她步伐一滞,总有一种莫名的心慌。 人群中,医护人员推着担架抬起了那个倒在血泊中的人。 等她看清那上面躺着的人时,她直接腿脚发软:“奶奶——!” 桑夏慌乱跑去。 一个女人见她冲来,不耐地将她撞开:“让开,没看到我也是伤者吗?” 桑夏这才注意到,女人妆容精致,可全身除了额头擦伤以外,再没一处外伤。 救护车上。 桑夏看着浑身是血的奶奶,心里极度恐慌,她红着眼祈求医生:“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奶奶。” 她不停揉搓着老人逐渐冰凉的手:“奶奶,你不要睡,你看看我啊,看看囡囡啊……” 跟着一同上车的女人,有些不屑地冷斥:“人老了就该好好待在家,出来乱蹦什么,那可是我未婚夫送给我的限量跑车!” 桑夏双眸赤红的呵斥出声:“你闭嘴,我奶奶要是有什么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女人被吓到了,看着同样沉默没为她出声的医护人员,只能咬牙憋气。 京一院。 桑夏一下车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裴晏。 她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连忙冲上前抓住他:“裴晏,你救救我奶奶。” 男人凝视着担架上的老人,眸色一沉,正要上前。 这时,从救护车上下来的女人,见到裴晏后,立马冲上前将桑夏撞开。 她捂着头,娇柔地说:“亲爱的,我头好痛啊。” 桑夏这才反应过来,她原来就是裴晏的未婚妻,唐晚意。 裴晏将女人的头歪了歪,随即毫不犹豫地对着护士说:“担架上的病人交给黄医生。” 护士一脸为难:“可……黄医生,还在手术室。” 但裴晏早就带着女人离开,没有一丝停留。 桑夏没敢再去看两人背影,只能转头无助的望着护士,全身都在发颤:“那还有没有其他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奶奶。” 护士也有些着急:“你等等,我去帮你叫其他医生。” 急诊室里,所有人医护人员都在不停忙碌着,谁都抽不出手,桑奶奶就这样静静躺在一旁。 桑夏像一个坠入悬崖的孩子,求助无门地到处呼救。 这时,离去的护士终于带着一名医生跑来,对方看了眼桑奶奶的情况,立马大喊:“快上除颤器,准备心肺复苏!” 床帘被拉上,桑夏被阻隔在外,里面不停的蹦出很多专业词汇。 她闭着眼,虔诚地祈求着,哪怕用她着为数不多的寿命,来替换保佑奶奶能平安无事。 可惜,上天还是没有听到她的心愿。 床帘内,还是传来了让她坠入无尽黑暗的“滴——”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