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抬头,虞云羲都知道是谁。
“老身不中用了,这头啊又疼了起来了。”虞老夫人刚抬起的屁股又坐了下来。 “叶姑娘正好你来了,快来给老夫人看看。”孙姨娘忙不迭地招着手。 叶佳月放下手中端着的托盘,小碎步地走到虞老夫人身侧,为其诊脉。 片刻。 “老夫人的身子这些时日过来倒是健朗不少,只是……”叶佳月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孙姨娘出声,一旁的虞老夫人也看了过来。 “老夫人是有什么劳心事吗?脉象上看是有些心神不宁。”叶佳月神情有些担忧,“我可开些安抚心神的方子给老夫人。” “还不是将军府的事,有些人扰得老身心生烦躁。”虞老夫人冷哼一声。 “还请老夫人照顾好身体,莫要让家中人担心。”叶佳月走到虞老夫人身后,伸手捏着肩,软软地劝说着。 满手老年斑的手轻拍了一下肩上的手,“还是你会体贴人心,不像某些人。”虞老夫人意有所指。 叶佳月顿了顿,神情变得有些局促,从虞老夫人身后快步走了出来,再次抬起托盘,跪在了虞母面前。 “叶姑娘,你这是何意?”虞母有些惊讶。 “虞夫人身上的病症,是佳月医术不精,察觉不出任何异常,还请虞夫人可以赎罪。”叶佳月声泪俱下,楚楚可怜地白着张小脸, “此事不怪你,叶姑娘起来吧。” 虞母的确怀疑过叶佳月,转念一想,病症在叶佳月进府之前就出现,下毒的人的确不是她。 见叶佳月还是不动,虞老夫人也劝道。 虞云羲双手抱胸,神色淡漠,“还请叶姑娘起身,若是传出去了,倒是显得将军府恃强凌弱,你也不想这样吧?” “我……我,我没想到会那样。”叶佳月有些无措,闻言就马上起身了。 “你自然是不会,可在这风口浪尖上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将军府,想要揪将军府的辫子,叶姑娘如此行径倒是……”虞云羲没有说完。 她暗自冷笑,叶佳月早不来晚不来,偏这个时候来。 是要做戏给谁看,一目了然。 在场的人神色变了变。 特别是虞老夫人,看向叶佳月的眼神有些不满。 “老夫人,我……”叶佳月想要解释。 “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老身也乏了。”虞老夫人起身,孙姨娘就马上起身搀扶着出去了。 “你也回去吧。”虞母对一旁的叶佳月说道。 叶佳月退下后,虞云羲开口,“母亲大病初愈,要多加休养,女儿去看看嫂嫂。” 虞母点了点头。 —— 凝竹院。 刚一脚迈入房门,虞云羲就闻到了一股似有似无的花香,若非她对调香极为熟悉,只怕是也闻不到。 入眼的是丝织嫩黄色的屏风,两侧摆着不少的盆栽,种着各式各样的慈菇花,一看就是有人就在精心侍弄着。 “小四,怎么不让人来提前说声,我好让人备着你爱吃的甜食。” 见来的人是虞云羲,林清勉强打起了些精神。 “嫂嫂怀有身孕,快些坐下。” 虞云羲上前几步扶住林清的身子,余光扫到一旁,“嫂嫂好像很喜欢慈菇花,不过这些花品相甚好,感觉不像此地的。” “不过这些花的确不是这一带的,是我老家青州那地的。”林清目光有些许怀念。 “说起这花还得多谢叶姑娘,若不是她,我也没有机会见到。”林清突然提起。 虞云羲眼神微闪,有些好奇地开口,“叶姑娘?” “小四有所不知将军府这些时日以来,没有大夫敢来医治,都是叶姑娘在忙前忙后在照顾将军府的病患,就连我腹中胎儿也多亏叶姑娘才得以存活。” 林清回忆起来,仍旧后怕不已。 “细谈中才知她与我同出自青州,在知晓我喜青州慈菇花后,便托人为我寻来这花,摆在跟前瞧着,心情的确舒爽不少。”林清谈起叶佳月也很是喜欢。 “如此听来,这叶姑娘为人良善,为医者自然是很好的。”虞云羲神情平静,没有任何异常,林清认同地点了点头。 “刚才嫂嫂提到是叶姑娘保的胎儿。”虞云羲心头一凛,突然想起什么。 前世嫂嫂的胎儿月份小时并无任何异常,却八个月份时日,突然流产,那时自己并不在帝都也赶不回来医治。 差点一尸两命,最后还是她临走前留下的丹药保了嫂嫂一命,而刚出世的小外甥早没了气息,嫂嫂几次哭昏在大哥怀里…… “那日你父兄背负污名打入大牢,我情绪波动太大,胎象不稳险些小产,若无叶姑娘我可能……”林清心有余悸,双手覆在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上。 “都会过去的。”虞云羲伸手轻放在林清的手上,指尖不着边际地轻触脉象。 脉象微弱沉细,暗珠滑动无力,胎象不稳。 寻常医者更是难以察觉。 叶佳月你在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夫人,你的山楂甜羹来了!”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圆脸小丫头迈着步子,一个劲地往里跑。 一进屋里,就瞧见坐在圆椅上的虞云羲,眼睛都看直了起来。 小丫鬟红着圆脸结结巴巴说道:“见……见过四小姐。” “小四见笑了,元宝是从小跟在我身边的丫头,被我养得咋咋呼呼的。”林清笑着解释,“还不快把甜羹端给四小姐尝尝。” 虞云羲没有推辞,而是顺手接了过来瓷碗。 她怎么会不记得元宝,那么年幼的一个小丫头,最后为保护将军府死在了乱刀下。 “嫂嫂近来是否有些食积之症?” 虞云羲咽下口中酸甜可口的甜羹,除了山楂酸味外,还有些麦芽甜味。 “四小姐真是神了!小姐自怀孕后便有些吃不下饭,酷爱酸口的膳食。”元宝一脸惊奇,小嘴叭叭个不停,“刚好叶姑娘让我做些酸甜消食的东西,我便做了些山楂羹。” “嫂嫂,这个山楂羹你吃了几次?”虞云羲随口问道。 “就一二次,小四怎么了?” 听到回答,虞云羲松了一口气,见林清有些困惑,“甜羹味美,我怕嫂嫂吃多了,到时候变得圆滚滚的。” “四小姐说得甚是有礼,近日我家小姐总是犯困,吃了又睡,可不就是要变得圆滚滚……”元宝悄声和虞云羲嚼着舌根。 “元宝,我是怎么教你的!”林清被气笑了,元tຊ宝自小和她长大,情同姐妹,性子难免有些时候直率了些。 “无事,我也甚是喜欢元宝。”虞云羲淡笑,将眼底的厉色掩饰了过去。 难怪嫂嫂前世会流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