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皇怒斥后,几名士兵拽住江白砚的手。 “江将军!陈军师已死,请你不要再计较以前的事情!” 江白砚松开了手,陈聪摔回棺材里,一头碎发凌乱散开,贴敷在脸上,增添了一点点生动。 可她终究是死了。 如今还能计较什么?他再也看不到那双眸子睁开了! 庆皇冷着脸,眸子中藏着怒火:“江将军,陈军师战功赫赫,你岂能如此对待?!” 这时,陈母见状哭晕了过去。6 高台上乱成一片。 江白砚站在棺前,听不见任何人说话,只沉着脸死死盯着陈聪的面容,好似要将她的样子永远印刻在脑海中。 就在他要俯身伸出手的时候,庆皇冷叱道:“江白砚!” 江白砚猛地回过神来。 他回头就对上阴郁的眸子,忽然想起眼前之人是谁。 “陛下!臣想要她!”江白砚用力跪在地上,膝盖疼得一阵发麻。 “不可能!”庆皇毫不犹豫地拒绝,他严肃道,“以前朕不知道你们之间的矛盾,但如今陈聪既然功勋在身,朕自然不能不管。” 江白砚置若罔闻,他抱紧拳头低着声说:“臣自不会伤害陈军师的遗体,只是希望……” “够了,此事到此为止!陈军师是陈家人,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江白砚垂着头,一动不动。 好像庆皇不答应,他就不起。 庆皇见状气急,但想到江白砚是自己的镇北将军,又不能随意撒气。 他无奈一叹:“江白砚,你已经婚娶,回去好好与你夫人过日子,不要再插手陈家的事情了。” “不论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如今已经不复存在了。” 就像陈聪也不复存在了。 他们之间的恩怨,通过生死彻底割断了。 一听到‘无关’二字,江白砚的心中涌出寒意和后悔,他止不住颤抖起指尖。 庆皇带人离开了这里。 士兵合上棺木,将黑棺扛走了。 而江白砚跪在原地,一直望着黑棺离去方向,不知何时天黑了,黑棺也逐渐消失在黑色天幕中。 侍卫走上前:“将军,该走了,宫门要关了。” 江白砚眼眸猩红,眼角干涸,过了好久,才缓缓站起来。 突然,他身子一倾,眼前坠入一片黑暗中。 所有人一惊,上前的动作慢了一步,江白砚狠狠砸在了地上,额头磕出鲜血。 再次醒来,宁姒儿坐在床边,惴惴不安。 见江白砚睁眼,她连忙问道:“夫君,你醒了?” 江白砚双目微微迟钝,他转过头来,看着宁姒儿,问:“陈聪在哪儿?”第12章 宁姒儿攒紧衣角,心有不甘。 她嘴角笑容微微一僵,说:“夫君,陈军师今日就要下葬了。” 江白砚原本混沌的眼睛瞬间清明,直接从床榻上起了身。 宁姒儿慌忙退了一步,面色慌乱:“夫君,你要去哪儿,今天是我们婚后的第一天……” “我有事。”江白砚穿上外衣,没有半点犹豫,走出了门。 他匆匆赶到陈家,一眼就看到了满天的白色冥币纷飞,哭声阵阵,凄凄惨惨。 江白砚步伐缓慢地走了进去,灵堂之上,摆着陈聪的灵牌。 此时此刻,陈聪才摆脱了兄长的身份,变回了自己。 陈母看到江白砚走进来,慌乱站起来,挡在门口:“你来做什么?” “我……”江白砚嗓子干哑,发现面对陈母,自己居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陈母怒道:“走开!陈家不准你进来!” 江白砚想起陈母之前对陈聪的态度,顿时心中沾了几分气,他沉声道:“当初陈家将陈聪除名,那她不应该在这里,而是该葬在边关军墓地。” 陈母一愣,眼神中闪过几丝慌张。 “不,她是我的女儿,自然该葬在陈家!” 看着陈母斩钉截铁的样子,江白砚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忽然顿悟了。2 陈母在乎的只是陈聪的名声,不是这个人! 可就算这样,江白砚没有任何立场和陈母抢走陈聪。 江白砚沉默些许,开口道:“我会向陛下汇报此事,陈聪我必然会带走!” “江白砚!你好大的脸面,居然敢抢我的女儿?!”陈母面容狰狞,声调调高道,“谁不知道你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当初军营里的人都知道,你毁了她的清白,随意贬低她、欺辱她,从没把她当过人看!” “你有什么资格来找她?!” 听到着这些话,江白砚一怔。 因为陈母说的都是事实! 他忆起以前的事情,眼前一片恍惚,顿时让他有种束手无措的感觉。 “我只是……” 该如何辩解? 江白砚也不知道。 “够了!”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 众人转头看去。 只见一声素衣的安姝婵步步端庄地快步走上前,她冷着脸说:“陈聪巾帼不让须眉,平定战乱有功,陛下已决定封为郡主,日后定要入皇陵!”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陈母面色一喜:“此事当真?” 安姝婵冷冷看过来:“自然是真,但有一点你要明白,圣旨下发那一刻,陈聪不再是陈家人,而是陛下的女儿!” “所有功名与陈家无关!” 陈母脸色倏然一黑,她厉声道:“不行!这不行!陈聪是我的女儿!” 安姝婵没管她发疯,转头看向江白砚:“你也别想碰她一分一毫!” 江白砚沉默地看着她。 第一次发现,这个大儒的女儿居然还有这种骨气。 为了闺蜜做到这个地步,也不是任何女子能做到的。 看来陈聪和安姝婵都是同类人,不然也不会如此相像。 一想到陈聪,江白砚后悔自己没有发现她的优点,而是对陈聪欺骗自己耿耿于怀。 江白砚垂下头说:“之前是我错了。” 安姝婵身子一顿,随即说道:“你和我说这些没用,她永远都听不到了。”第13章 这日后,圣旨降下。 “陈聪替兄从军,功高于过,平定战乱有功,追封为平阳郡主,按皇家公主之礼葬于皇陵!” 这是开国以来第一位异姓郡主,虽然是追封,但待遇一点不比公主差。 长达三里的随葬品浩浩荡荡。 百姓们站在道路两边,为这位女英雄送行。 “如此铮铮烈骨的女子,就这么英年早逝,当真可惜了。” 众人惋惜,但这些人忘了,当初陈聪入军营的传闻传开的时候,这些人是如何诋毁他的。 要不是皇帝追加册封,这些人还不是另一个嘴脸。 安姝婵跟在送葬的队伍中,听到这些话,脸上挂着讽刺的表情。 江家。 江白砚穿上铠甲,准备上马,他特地回来换上戎装,就是为陈聪送行。 宁姒儿追了出来,抬起湿漉漉的眸子,娇滴滴地说:“夫君,我等你回来。” 话落,江白砚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股浓烈的违和感。 他拉紧缰绳,说:“姒儿,回来之后,我有事和你说。” “好。”宁姒儿高兴地说。 只要江白砚的心还在自己身上,无论他做什么,她都愿意。 江白砚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上马,转身离开。9 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大部分都是廷阳的军人们,他们跟在黑棺后,一步步坚挺地往前走着,气势昂昂。 唢呐响彻天地,悲壮中又带着一丝不屈的倔强。 皇陵。 陈聪的黑棺慢慢沉入地下,泥土覆盖住棺面,将她彻底与地上隔绝。 江白砚站在人群最后面,没有上前。 他忽然觉得自己不配站在前面。 这两年来自己对她做了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 如果不是陈聪死了,江白砚相信自己还会继续那么对待她,他的执念将自己扭曲,给陈聪带来无法预料的痛苦。 可是现在醒悟已经晚了,世上也没有如果。 “江白砚。” 突然,安姝婵找了过来,她此刻没有之前的针锋相对,眼角微红看来哭过很久。 “安小姐。”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