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芳菲步子一顿,回过头去。
是裴斯承。 他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错愕,随后又了然过来,露出一抹苦笑:“我早该想到的,只要国家哪里有难,你就会去。” “就像以前一样。” “我本来以为我们的再次见面会是在你过来传授经验的时候,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境地。” 在他说话的时候,顾芳菲细细的看着他的脸。 两个月没见,裴斯承却憔悴了许多。 是因为这场疫病。 他平时严谨到连头发都是一丝不苟,如今发丝微乱,衬衣扣子随意解开了一颗,衣服上也多了不少褶皱。 而他的眼底是掩不住的乌青,借着灯光,顾芳菲甚至可以看清他眼中布满红血丝。 “即使是这样的境地,我们也有办法可以化解。” 顾芳菲轻声开口,看向他的目光不再是带有恨意,反而平和:“这段时间,辛苦裴首长了。” 裴斯承一愣,眼尾忽地红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顾芳菲在找回了自己的记忆后,她还会这样和自己说话。 他嘴唇动了动,警卫员却在这时匆匆赶了过来,而他的语气中也难掩疲惫:“裴首长,又有一个指挥人员病倒了,那边现在有些乱,需要你过去。” 裴斯承的眸光蓦地一沉,此时并不是叙旧的时候,他只能匆匆给顾芳菲留下一句:“保护好自己。” 之后跟着警卫员大步离开。 顾芳菲望着他的背影,并没有站太久,转身回到了休息区,就着铺在地上的纸板和一件军大衣睡觉。 即使环境艰苦,她也因为疲惫,很快睡了过去。 况且,这样的情况也不会容许人失眠。 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顾芳菲便醒了过来,开始投身到新的抗疫战争之中。 而这一天,也发生了一件令所有人悲伤的事。 昨天那个带病累晕过去的军医,在凌晨时分,牺牲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顾芳菲甚至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昨天她还感受到了那个人的心跳,亲自给他喂了退热的药物。 可却还是没有留住他。 除了他们这些新来的援助军医,其余人的脸上都已经带了麻木的悲伤,眼泪好像早已经哭干。 说明,这样的情况发生了好几次。 一位年长的军医特意过来告诉他们:“不要哭,流了眼泪我们没办法去用手擦,手上带有的病毒会通过眼睛感染你们。” “哭,只会模糊了我们的视线,大家都打起精神来,不要被病毒压倒了!” 顾芳菲攥紧了手,心头止不住的发颤。 面对战友的死亡,他们连哭着悼念都做不到,更别说给他举办一场葬礼,或者好好安葬。 疫病就是这样的残忍。 大家对着牺牲的军医敬了一个军礼,看着他被带去了火葬场,随后强硬着打起精神,继续开始属于自己的战斗。 顾芳菲在安顿病人的时候,也开始着手记录用药后病人的情况,试图找到疫苗的突破口。 也因此,她几乎一刻都没有停歇。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天。 可情况却依旧没有好转,与此同时,警卫员还带来了一个极其不好的消息: 裴斯承也感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