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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士翔眼里闪过一刹那的惊讶,很快又化作一抹苦笑。

太子妃说的没错,他哥哥确实犯了大案。

他出生贫苦,家中世代都在地里刨食,唯有他自幼在读书上极有天份,轻易便考上了秀才。

只是他的科举之路,也就只到秀才,后面无论如何努力,总是名落孙山。

如此潦倒失意,直到遇到还是裕王的太子殿下。

太子不嫌弃他屡试不中,反而从他落榜的文章中看到了他独特的见解和兵行诡道的奇特,加以重用。

自此,他的人生才开始有了转机。

不仅帮着家里盖了房子,置办了田地,又典了两个丫鬟伺候老母。

他父亲早亡,母亲懦弱,唯有哥哥在他潦倒的那些日子,扛着那个一贫如洗的家,支撑着他读书科举。

偏偏在日子好起来后,不知为何,他哥哥染上了赌瘾。

先是将家里的银钱输了干净,又把置办的宅子卖了抵债。

自从出入赌坊,以前那个勤劳质朴的哥哥就变成了一个自私无可救药的混账。

再一次输的干净被赌坊赶出来后,趁着夜色,心智麻痹的哥哥将一个路过的姑娘先是糟蹋,后来更是捂死。

在他们那个小县城,这是一件非常不得了的恶劣事件。

秋后问斩的消息送到盛京的时候,他恨铁不成钢的同时,更是痛心疾首。

可那是他如父般的哥哥,他怎么忍心看着他去死。

他知道,如果去找太子求情,以太子的为人,不仅不会饶恕,还会严加斥责。

一筹莫展之际,宫中一个内侍带来了梁帝的话。

只要他愿意做内应,不仅能保住他哥哥的命,还能给他哥哥这辈子也挥霍不完的银子。

他犹豫,他痛苦,可他还是在秋天来临之前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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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些事情说完,贾士翔泣不成声,“殿下,下官有罪,可下官不曾将重要的事情泄露出去,只找了那一桩对殿下而言最无关紧要的。”

他脸上有懊悔,自责,痛心。

可在叶流锦眼里,那都是他为自己开脱演的戏。

上一世,也是他将哥哥与萧昭衍联手的事情告知梁帝,让梁帝哪怕两败俱伤,也要杀了哥哥。

“你有这么大一个把柄握在陛下的手上,这一次,你挑选的是无关紧要的事情,那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叶流锦的杀气自眼睛里泄了出来。

“不会有下一次!”贾士翔猛的提高声音,“下官已经决心放弃哥哥,他……他罪有应得……”

叶流锦轻蔑地看着他,“枉你还是谋士,难道你就没想过,这一切都是陛下安排好了等着你往下跳的吗?”

贾士翔如被雷劈。

他满脸惊痛与后悔,他……他们一家,未如草芥,如何值得当朝天子设计陷害?

“你知道你哥哥染上赌瘾,第一时间就该严加看管,你只给他还银子,那不是在救他,那是把他往更黑暗的深渊推。”

叶流锦说完,别开眼不再看他。

他是萧昭衍的人,自有萧昭衍处置。

第258章 配不上

夜深人静,叶流锦半梦半醒。

一会儿是上一世下着倾盆大雨她跪在裕王府门口,一会儿是她穿着沾血的嫁衣进了东宫。

眼前刚闪过容婵得意张狂的脸,下一瞬又是容婵倒在建章宫的暗室中,死状凄惨。

夜半,电闪雷鸣,狂风骤雨。

叶流锦自噩梦中惊醒。

她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涔涔。

“你怎么了?”萧昭衍几乎与她同时坐起,担心的问道。

叶流锦转头,神色中透着浓浓的不安,“我梦到姐姐出事了。”

她的心缩成一团,惶恐又慌张。

容婵死了,萧琮死了,梁帝如今不过是没牙的老虎,再也伤害不了她们。

她的害怕,源自于未知。

叶流钰本可以不答应求亲,不用这么冒进的法子去突厥。

可叶流锦知道,姐姐是为了找到梁帝当年与突厥人联手害死父亲的事情。

梁帝的身子日益衰败,活一日少一日。

叶流钰恨不得他死,可又怕他死得太快。

他还没有对父亲忏悔,没有承认自己做的通敌卖国的事情,边关将士的英魂难安。

没有他这个当朝天子暗中通敌,父亲并不会死,母亲也不会跟着而去,妹妹也不用送到宫里,差点所嫁非人。

叶流锦出嫁前一日,姐妹二人秉烛夜谈。

叶流钰说,“我一定要在他活着的时候,撕了他的伪装,让大梁子民看到他丑陋的嘴脸。”

她很急着去突厥。

哥延舒缇不会凭空捏造这么一个事情,突厥一定有父亲枉死的证据。

叶流锦靠在萧昭衍的怀里,声音发抖,“姐姐她,其实没比我大几岁,我进宫后,有姑母的疼爱,有你的关心,可她什么都没有,甚至在回京后,姑母也是更加偏疼于我。”

眼泪成串的滴落,打在手背上滚烫发热。

“我知道,家中兄弟姐妹多者,长辈一碗水是端不平的,我安然的享受着姑母的偏爱、哥哥的牵挂,就连姐姐她也总是对我格外的温柔。”

叶流锦听着窗外骤雨狂风吹打的声音,心如刀绞。

“这样的夜晚,我躺在这富丽堂皇的屋子里,而姐姐呢?”

叶流锦用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

上一世,她和姐姐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

后来姐姐死在耿家,她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在她成为叶太后的那些日子里,她都快想不起姐姐的样子了。

她让大梁最好的画家去了拢西,按照旧部的描述,把她们一家五口入画。

那幅画送到她面前的时候,她的记忆竟是一片空白。

她没见过爹娘。

她也记不得哥哥姐姐的样子了。

她抱着那幅画,在建章宫冰冷的白玉台阶上,坐了许久许久。

所以回来之后,她一直期盼着,能早些见到哥哥姐姐。

他们在京城的日子,她总是会和他们一起吃饭。

哥哥会和她讲姐姐在军中的威望之深,还说突厥那些人,听到姐姐的名字,闻风丧胆。

大概那时,她明白突厥的那个新可汗对姐姐是又爱又恨。

而姐姐更多的,是一字一句、神色温柔的说起爹娘。

她说爹爹是陇西最矫健的鹰隼,而娘亲恰恰是一株柔弱的菟丝花。

一柔一刚,恰恰好。

其实,她也不记得爹娘的样子了。

那时候,她自己还那么小。

年纪很小的姐姐,却像大人一样,保护着弟弟妹妹。

“我该多陪陪姐姐的。”叶流锦一阵懊悔。

姐姐才是最像父亲的人。

这不仅是突厥人说的,就连柳相和沈太傅,还有那些见过父亲的人,都是这么说。

“阿衍,”叶流泪突然坐直了身体,眼神闪着光芒,“你说,姐姐能不能做陇西节度使?”

萧昭衍目光微动,“可节度使的位置,已经落到你哥哥头上了。”

“哥哥他会愿意的。”

好多次,在府里,哥哥对姐姐的眼神充满了愧疚。

有些话,他不敢在姐姐面前说。

可私底下,却忍不住对叶流锦说。

“我知道父亲的遗愿,是想让姐姐带领陇西剿灭突厥,只是天不遂人愿,父亲走得太早了,那些旧部固然忠心耿耿,却也不愿扶持姐姐做节度使。”

这不怪那些旧部,实在是困难重重。

“锦儿,我想建功立业,我想靠着自己去挣一份军工,叶家打下的基业,是姐姐拼了命扛下来的,我……受之有愧。”

萧昭衍看着她,没有言语。

叶流锦回过神来。

其实他们二人心里明白,安内先攘外。

南边局势已定,一旦突厥归降,接下来,一定是收回兵权。

大梁十方节度使是太祖皇帝分封的。

那是王朝初定,各方叛乱不断,为尽快镇压,才在各藩郡驻兵。

如今天下大定,人民安居乐业。

十方节度使除了陇西三道还在抵御外敌,其余地方,已渐渐有佣兵自重,各自为政。

这也是为何戎狄来犯,南方溃不成军。

上一世,直到叶流锦死的那一刻,也没能将各处兵权完全收回。

“你姐姐,区区一个节度使的位置,怎能配得上她。”

萧昭衍的声音很轻,落在叶流锦耳朵里,却振聋发聩。

也让她醍醐灌顶。

是。

姐姐这样的人,怎么能只做三方节度使呢。

“阿衍,想收了他们的兵权,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叶流锦想起上一世的困难重重。

萧昭衍说,“你我做的事,哪一件事容易的,只要我们齐心,没有做不成的事。”

两人就这样坐在床榻上,一句一句回忆着过去,畅想着将来。

不知不觉,外头的风雨停了,只有积水在檐下滴落,编织着有节奏的乐曲。

第一声鸡鸣时,城门刚开,一匹快马踏着湿漉漉的青石板,朝城外而去。

“这人真早啊。”城门的侍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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