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样远远的看着他,好像他是和她完全不相干的人。 但其实李昭自己也知道,没有什么应不应该。 看着她冷酷的面容,感受着身上的痛楚,李昭却觉心中涌起一抹快感。 他想,他大概是有受虐侵向的。 他甚至还想撩拨她的怒火。 李昭说:“你真心狠。” 他看了看自己胸前被鲜血浸染的衣衫,然后作出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样,“这样下去,只怕孤会血尽而死。” “你将孤弄成这个样子,你得负责。” “你给孤包扎。” 姜意不予理会。 他可怜兮兮的自己从身上将衣角撕下,自己包裹到自己的伤口上,又凑近来,他蹲到姜意的身前,对姜意说:“孤只有一只手能用,你替孤绑一下。” 他分外可怜的模样。 “好不好,就当孤求求你了。” “再不济,一会儿你再捅我一刀好了。” “你想捅孤,孤让你捅,但你得给孤包扎。” 他唇瓣含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姜意。 直至姜意坚持不住,给他将伤口包扎好之后,他笑意更甚。 他说:“姜母妃果真是心疼孤的。” 姜意的脸色更冷,她说:“不要脸。” 她是实不知道,一国储君能这样无所顾忌。 李昭说:“只对你这般。” 姜意心头微跳,她面色更加冷肃,决定不管他说什么都不再理会他。 李昭也不再说什么,只偏头用一双深邃的眼眸盯着姜意。 未几何时,便到了地方。 李昭先行下了马车,他欲扶姜意,姜意这次没有拒绝他,扶着他的手臂下了马车。 他跟在她身后说:“孤在这里,你不要害怕。” 入目是一个又一个的小坟堆,上面各有姓名,分别是姜意的亲人们。 姜意看着那些熟悉的名字,眼眶忽然就红了。 最前面的那两个,分别是她的父母还有姑母。 她的姑母虽然生前是皇后,但她是背负着被人陷害的罪名离开这个世上的,所以她不能进入皇陵,也没人为姑母收尸。 堂堂皇后,却也只落得一个暴尸荒野的下场。 她的父亲是大将军,为了朝廷立下汗马功劳,他一只手臂便是在战场上折了的,却惨遭君王忌惮,被自己效忠的君主背刺,死后也要背负骂名。 她的母亲温柔娴静,却死于那一场祸乱中。 她几位哥哥死时最大的不过二十几岁,最小的也才七岁。 她与妹妹侥幸逃生,沦为乞儿,被淑妃母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浑浑噩噩的活了一世,成为自己的仇人手中的一把刀。 真真切切的看着这些墓碑,姜意心头对仇人的恨,对自己上一辈子的无能都感到深深的忏悔。 她握紧了拳头,便想朝着自己的长辈们下跪认错。 只是李昭还在这里。 于是一双猩红的带着仇恨的眸子便成了害怕。 站在李昭的视角下,便是见姜意一下来,便害怕的直接跪下下去。 因为害怕,她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心道到底是弱女子,见着这些坟墓,总归是害怕的。 她也就是对他狠罢了。 他走到她的伸手,欲扶起姜意,他说:“你别怕,我在这里呢。” 姜意却没站起来,她靠在李昭的胸前,看着这所有的一切,指甲几乎深入到了肉里,掐出了血都不曾放松。 她努力放缓声音说:“可是我怕的腿软,站不起来。” 李昭说:“这怎么能行呢,地下凉,你这样跪着,会伤腿的。” “我扶着你,你慢慢起来。” 姜意不想起来。 “你带我来这里,可是这里同我的身世有关?”姜意问道。 “恩。”李昭忽然又觉得真相对姜意来说太过残忍。 他看着她这模样,只怕她承受不住。“ “你说吧,我一直以来都很好奇自己的出身,我很想知道,哪怕那样的过于于我是一种痛苦,可痛苦也好过毫不知情。” 她声音隐忍的有些辛苦。 李昭叹了一声气,“这里的这些人不是旁人,而是你的亲人。” “这也只是他们的衣冠冢罢了。” “十年前的时候......” 李昭将所有的一切娓娓道来,姜意面上装出迷茫的模样,然后忽然又捂住了自己的头。 李昭忙问:“你怎么了。” “我头疼。”她含泪看向李昭,“头好痛好痛,好像要破了一样。” 她埋下头来,过了好久,她忽然迅速的往后退了出去,再度看向李昭的时候,她眼中便带了恨。 “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 姜家被满门抄斩的时候,姜意五岁。 五岁的年纪,已经可以记事了,更不要说是那样痛苦的记忆。 “那一年,我娘送我离开的时候同我说,是因为你母后同淑妃记恨我姑母,才有了姜家的祸事。” 李昭不曾想过,姜意会恢复记忆。 但他也不是毫无准备。 他说:“是,我母后有错,” 姜意猛得抬头,她倒是有些好奇,李昭会说什么。 “作为儿子,孤也不得不承认,姜母后实在是个贤良大度的皇后。” “他将孤养在膝下,对孤极尽一个母亲最大的温柔,敦敦教诲。” “她和寻常的宫妃不一样,从未想过去母留子。” “不仅仅如此,姜母后还提携照顾孤母后。” “孤的母后实在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孤也很厌恶有这样一个母后。” “所以孤会冷待她,疏远她。” “孤也可向你保证,他日孤承袭帝位,继后不会是太后。” “姜母后对孤有养育教诲之恩,孤的母后对孤有生育之恩,尽管孤不能做到旁的,但起码孤不会让一个害了姜母后的人享太后尊容。” “孤会让她常伴青灯古佛。” “这是孤对姜母后,也是孤对你的承诺。” “姜家的灭亡,姜母后有错,淑妃有错,但错得最大的还是父皇。” “你要明白,是父皇想让姜家灭亡,继后与淑妃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 “你真正的仇人,是父皇。” 姜意抬眼看他。 “至于恒王,你这般聪慧,不用孤说,你应该也想道了。” 姜意适时的露出几分迷茫的神色。 再度开口的时候,姜意声音有些哑然,“恒王当初是故意救我的。” “他救我,是......” 她忽然抱起了头,似不敢往下想一般。 李昭闻言面色黯然,果真在姜意的心中,恒王站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但他偏偏要她彻底看清李嵩这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