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呼吸凝固住了,半天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郁珮泉怜悯地看着我:“亲爱的,你已经接纳他了?”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声音抑制不住地震颤,抖着手指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让停滞的大脑重新恢复运转。 “……你拿一张合成的照片,想要说明什么?” “傻瓜,不要自己骗自己。”郁珮泉可惜地摇摇头,走到客厅打开墙上的投影,“这也难怪,他在公司掩饰得太好,几乎把我也骗住了。但一牵扯到你,就立刻露出了破绽。” 投影上,我和穆锋寒的身影相继出现,有时离得很近,有时很远。穆锋寒一开始没有戴上墨镜,乱发下淡色的眸子在阳光中反射着耀眼的光。 望向我的眼神里没有温度。 我的胃开始痉挛,侧腹中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痛,忽然捂着嘴干呕起来。 郁珮泉装作好心地递来手帕,我无力地推开他,跌跌撞撞地走进卫生间。 镜子里的女人流着廉价的泪。 我打开开关,捧起冰凉的水泼到脸上,在激荡的水流声中自嘲地笑,绝望地哭。 郁珮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点雪茄,见我出来,抬起手臂看了眼表:“唔,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 我冷漠地走进房间换上衣服,披着湿润的头发坐到对面:“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郁珮泉吐出一口白烟:“来公司的第二天。你也知道,从我的办公室落地窗可以直接看到公司大门。他在那里出现了将近一周,都是尾随在你的身后。所以我就有了点兴趣,派私家侦探跟踪了他。” 我目光冰冷:“当初同意他进公司的也是你。” “这个人的在校成绩很棒,没有理由不录用他。况且,这也能给无聊的生活增添一点乐趣不是吗?” 我木着脸拿起桌上的红酒灌了下去。 郁珮泉勾起唇笑,将自己手边的杯子推了过来,口气暧昧道:“寒灵,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女人,但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 我偏头躲过他伸来的指尖:“我现在依旧不相信你。说吧,你还知道什么?” 郁珮泉支着下巴一脸玩味:“不相信还要我说?” “你本来就没打算停不是吗?”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这男人是什么恶劣脾性我一清二楚。 郁珮泉果然笑了起来,拿起红酒给我斟上:“喝了它,我就告诉你。” 我又面无表情地灌了下去。 “你终于变得有趣起来了。”郁珮泉满意地点点头,抬手换了一页投影,“这是我私人文件被盗取后,找人调查攻击来源时发现的。” 页面上出现了穆锋寒的英文简历,看照片和认证日期,应该是几年前。 “之前还是小看了他,没想到居然是ChaosComputerClub的成员。寒灵,你这位小师弟可真是不简单。” 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我也被吓了一跳。CCC是世界上黑客技术最好的组织之一,穆锋寒说自己之前是个宅男,没想到是这种类型。 “他潜入我的私人账户,盗取了我与别人的游戏视频,然后攻击总部的邮箱,将它群发到了每个员工手上。”郁珮泉目光冰冷,被雪茄烟雾笼罩的英俊面孔上布满寒霜,“一天之内,我成了整个业内的笑柄。你说,我怎能不对他进行小小的报复?” 我有些戒备地看他一眼,郁珮泉狡猾地笑起来:“别担心,我说了不会对女士用强。对他来说,失去你的信任比一切都要致命,我的报复已经完成了。” “……我或许没你想的那么重要。”我将穆锋寒那张露脸的照片攥在手里,起身道:“无论如何,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有些事情我一直都想不通,现在终于有了答案。此事以后,相信我在你眼里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希望今后不再见面。告辞了。” “等等。”郁珮泉突然出声,“谁说你在我眼里没有价值?恰恰相反,现在的你才是最有魅力的那一个。” 我不为所动道:“失去了捕猎的乐趣,你还觉得我有魅力吗?” “你正在改变不是吗?失去了信任别人的勇气,你将变得更加坚强,也更加脆弱。”郁珮泉憧憬地凝望过来,“我最喜欢女人的这种状态,狂乱的边缘,不知会倒向哪个极端。但无论是变成坚硬的冰山还是堕落的火焰,都会比之前那个保守无趣的你更令我着迷。” 说着,他从口袋拿出一张崭新的名片,背面用英文写着一个公司的名字,正是刚刚在英国成立的对家。 “寒灵,忘记那个男人,和我一起不受牵绊地享受快乐吧!你渴望事业,我就给你事业;你渴望爱情,我就给你爱情。在我身边,你不会感到丝毫束缚和压力,我会尽可能给你一切想要的资源。” 英国。 遥远的异乡、成熟的资本、完全不同的文化环境。 没有内卷,没有逼婚,没有年龄焦虑。 也没有想见不想见的任何人。 我对着虚空叹一口气,转过身正视道:“抱歉,我既不想成为别人的附庸,也不会成为别人取乐的工具。我是一个独立完整成熟的女人,郁经理。就算没有任何人可以相信,我也会做好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