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铵心乱了,这一刻,乱得不成样子。 然,不等他转身到处去寻,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王爷,您终于回来了?” 冬梅见书房里亮着灯,便想着过来看一看,没想到,竟是王爷回府了。 听见冬梅的声音,司南铵转过身,有些急切的问她:“霜儿呢?她去哪了?” 心慌之际,他又有些恼怒:“本王不是说了不让她出东厢院吗?如今她人又去哪了?” 司南铵突然的发火,吓得冬梅不敢大气都不敢喘,只怯生生地道:“王妃没乱跑……她在奴婢房里……” 司南铵松了一口气,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语气也温和了下来:“她去你那里做什么?” 冬梅依旧恭敬的回道:“王妃怕冷,说夜里总是梦魇,她这几日总也睡不好觉,便乞求奴婢可以陪她睡一晚。” 司南铵心下一紧:“她这几日都睡不好觉吗?” 冬梅道:“嗯,奴婢想,她大概是太思念王爷了,毕竟,王爷不分缘由罚了她禁足,府里的人都在传……”后面的话,她不敢多说。 “传什么?”司南铵眉目一凛,浑身自带的威慑力让冬梅心生畏惧。 冬梅不敢有所隐瞒,道:“府里都传,王爷您是喜新厌旧了,不喜欢王妃了,与姜姑娘日久生情,不想要她了……” 冬梅倒豆子般将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还添油加醋说了些有的没的。 “王妃为此郁郁寡欢,每日以泪洗面……” “王妃大抵也是觉得您不想要她了的……” “其实奴婢也理解,毕竟王妃身份卑微,比不得姜姑娘出生名门,又是将门嫡女,王妃心里自然会有落差的,总觉得配不上王爷,因此这几日是滴水未尽,人都瘦了一大圈……” 严欢儿跟她一样,出生贫寒,这府里没几人是真心疼爱她的,都盼着她被王爷休弃。 但是冬梅是真的心疼她,这么久以来,无论严欢儿为奴为婢,还是一跃成为这府里的王妃,严欢儿对待冬梅,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有什么好东西,严欢儿也会毫不吝啬的分享给她。 其实,冬梅是能感觉出来的,严欢儿未从将她当做下人看待。 这样的霜儿,冬梅怎会不心疼她…… 一听见这些,司南铵心疼得快要窒息。 他后悔了。 那日,他不该与她说这么重的话,让她误会! 后悔那日没有推开那扇门,跟她好好解释。 更后悔这么久才回府,让她平白煎熬了这么久…… 冬梅房里还亮着灯,司南铵推门进去时,一眼就看见了睡在床上的严欢儿。 彼时,严欢儿已经睡熟了,她呼吸轻柔,瘦小的身子缩在被褥里,跟个小猫似的。 冬梅跟在司南铵身后,轻声说道:“王妃已经连续好几日没睡过好觉了,现在好不容易熟睡,王爷不如就让她在这睡一晚吧。” 司南铵脚步极轻的走到严欢儿面前,就这么盯着她的睡颜看了良久。 最后,他缓缓俯身,掀开被褥,将严欢儿打横抱了起来。 司南铵对冬梅道:“有本王在,她一样可以睡个好觉。” 冬梅没再劝阻,她想,既然王爷回来了,严欢儿大抵也是愿意回去睡的。 司南铵抱着严欢儿直接回到了云轩房里。 还不等他将人放回床上,严欢儿中途就醒了。 她睁着一双懵懂惺忪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司南铵。 司南铵垂眸亦是看着她,心里既心疼又怜爱。 “霜儿这么看着夫君做什么?不认识夫君了?” 严欢儿大抵是睡得有些迷糊了,看着眼前熟悉的俊脸,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纯当自己是在做梦。 直到司南铵将她放在床榻上,他自己也掀开被褥躺在了她的身侧,她方才反应过来。 竟然不是梦? 严欢儿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抚上他的脸庞,从他的眉骨一路下移,指腹停留在了他温热的薄唇上。 触手一片温热,不似梦中那样虚幻。 这一刻,严欢儿说不出心里是种什么滋味,既开心,又觉得无比难过。 开心的是,他终于肯回来看自己了。 难过的是,他怎么现在才回来…… 她看着他,明明有很多很多话想问,可不知为何,真看见了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睁着一双明亮的眸子,定定的瞧着他,好似一眨眼,眼前的人就会像梦中一样,消失不见。 看着她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的模样,司南铵简直心疼得要命。 他忍不住将人搂入怀里,炙热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落在她温热的唇间,久久痴缠,直至严欢儿有些喘不过气,他方才肯放过她。 司南铵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眼里盈满的泪水,声音压抑着一种莫名的情绪。 “夫君错了,夫君让霜儿受委屈了……” 严欢儿抿了抿唇,不知为何,忽然就有些忍不住了,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原本是不想哭的,这段时间,即便心里委屈,她也一直隐忍着。 她甚至不敢开口说话,生怕一开口,就忍不住先落泪了。 可如今,被司南铵抱在怀里,听着他温声细语的话,她突然就有些失控了。 她哭得隐忍,连日以来的压抑全在这一刻爆发了。 司南铵心都要碎了,指腹不停的给她擦拭着眼泪。 “夫君不该罚你,更不该凶你,夫君该死,让霜儿受委屈了……” 第289章: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严欢儿紧紧揪着他胸前的衣襟,拼命压抑着情绪。 她有太多的话想要告诉他。 这段时间,她睡不好觉,她总做噩梦,她吃不下东西,她浑身难受,还有,她真的很想见他…… 可是,她只要一想到,他可能还在生自己的气,她便不敢去见他了。 况且,他还罚了她禁足,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只是听着那些流言蜚语,她心里难受。 她有时候也会胡思乱想,在想,他是不是真的不想要自己了,是不是真的和姜婉日久生情了…… 后来,她只能转移注意力,什么也不去想,整日坐在窗前发呆。 可即便如此,她夜里还是睡不好觉,连做梦都在期望着司南铵回来,能回来给她一个解释…… 可是,他怎么总也不回来,他怎么现在才回来…… “霜儿不哭了,夫君真的错了。”司南铵不停的给她擦拭着眼泪,可怎么擦也擦不完。 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他是真的信了冬梅的话,以为他不在的这段日子,她每天都是以泪洗面,以至于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可他明明记得,他不过七日没有回府而已…… 才七日,她竟消瘦这么多…… 该怎么跟她解释才能让她开心呢? 司南铵迷茫了,他竟然没了办法。 “夫君……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要我了?”严欢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她抬起头,看着他,一双泪眼朦胧。 “怎么会,夫君怎么会不要你。”司南铵心疼坏了,连说话的声音都不敢太大声。 严欢儿抽噎了两下,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那……那夫君为何要罚我禁足?我做错了什么?” 司南铵深吸了一口气。 对啊,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可当初他为何就不能耐着性子与她说明原因呢? 回想起当日的情形,军营里出现疫症,情急之下,他将姜婉带入军营。 他知道这病具有极强的传染性,一旦出现差错,便会造成巨大的后果。因此格外小心谨慎。可严欢儿却突然出现在军营外。 她身子这般娇弱,若是不小心感染瘟疫怎么办…… 他真的吓坏了,一时间什么也顾不得解释了,还将她罚了禁足…… 如今细细想来,那时候他只顾着她的安危,却忽略了她的感受。 他不分青红皂白将她禁足,还七日没有回府看她,她该有多难受? 更何况,她还听了那些不着边际的流言蜚语,任谁都会胡思乱想的吧? 司南铵捧着她的脸,让她直视着他,四目相对下,司南铵眼中柔情翻涌,一字一句与她道:“霜儿什么都没做错,是夫君做错了,夫君不该凶你罚你,夫君给霜儿道歉,霜儿不生气了好不好……” 他的态度很诚恳,他的语气也很温柔,可严欢儿听着,心里就是难受得紧,那种悸痛的感觉一阵阵袭来,让她瞬间又红了眼眶。 可她咬着唇,没再哭了,只认真的看着他,看着他眼眸里,自己的小小倒影,好似他眼里,真的只容得下她一人。 “我还以为……夫君真的喜欢上别人了,不想要霜儿了……”严欢儿的声音带着哭腔,听上去可怜极了。像只被人抛弃的小猫,在拼命寻求安全感。 司南铵道:“怎么会,夫君怎么会喜欢上别人,夫君从始至终都只喜欢霜儿一个人。” 他怕严欢儿不相信,便道:“霜儿若是不信,夫君发个毒誓给霜儿听。” “若有朝一日,夫君辜负了霜儿,就罚夫君不得好死,不入轮回……” “别。”严欢儿捂住司南铵的嘴,不让他再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