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铁不需要这么好的咖啡机吧?”陈念泼上一盆冷水。 “这叫腔调,懂伐?” 陈念摇头表示不懂,自然而然将话题转移到别处。没说的是,她相信好男人是很多,但她现在连认识别人的欲望都没有。 和上次失恋那种明晃晃、来得快散得也快的难过不一样;这次更多的是积压在心底的沮丧和难以释怀的隐忍。 她定点吃饭,一回家倒头就睡,睁开眼便匆忙洗漱赶着出门。她笑得依旧畅怀,时不时撒着娇挽起爸妈的手逛街、看电影,或坐在沙发上品几口茶。也有一些夜深人静的时刻,她辗转反侧睡不着,会坐在书桌前,对着那个咧嘴傻笑的路飞发呆。 可她再怎么伪装,眉宇间的落寞和伤心依旧全然落入了老陈和夏女士眼里。 “要不然我们跟她说说,两个人先谈着?不行她先去美国呆几个月也可以,到那边考察一下学校,两个人朝夕相处加深了解。好的话,就准备考试,申请一个学位。趁着年轻,到处走走,闯闯看看,我们全力支持。怎么样?”夏女士见不得陈念这么暗自神伤,蒋律那小伙子确实不错,她很喜欢。 “异国恋现实伐?她工作刚有着落又瞎折腾组撒?那小子不能来上海嘛?耽误她几年再分手不更难过!” 几个月下来,老陈对陈念有了几分怒气:天天一副被霜打的模样,这个破坎怎么就迈不过去了呢?他气到变了主意,打消之前支持女儿出国的念头,甚至将罪责全都归结到蒋律身上。 夏女士啪一个巴掌拍到老陈肩膀,“拜托你盼点囡囡好可以吗?” “他大陈念好几岁,两个人有没有未来、能走多远,他看得比陈念清楚。他都没什么动作,我们上赶着组撒?多掉价!怎么?陈念那么好,还愁嫁不出去啊?” “我们管不了别人,只能管自己的女儿。前面不管是坑还是平坦大道,她但凡愿意走,我都不会拦着,哪怕是南墙也要亲自撞一撞才好彻底死心。” “再过几个月就好啦,放宽心。时间是良药。”老陈故作轻松扯开话题。婚姻大事,对方没点诚意就想直接拐他女儿走?没门! “这都多久了?上次和韩志分手也没这样。她和蒋律现在还有联系吗?”夏女士音量提高几分,是真急了。 “我哪知道?”老陈不耐烦地叫停对话,“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该说的都说了。怎么,还真的当她三岁小孩?”他拍拍屁股,站起身泡茶,边喝边砸吧嘴:“真香。” 夏女士懒得再跟他掰扯,念叨着男人就是没心,天塌下来都要喝茶;利索地换了身衣服。 “你干什么去?” “我给陈念买好吃的。”夏女士白了老陈一眼。 老陈听闻放下茶杯,在老头衫外套了件衬衣,“一起吧。” == 陈念起初也是这么想的,再过几个月就会好。 可现实是,当她走在某个街头,碰到正在路上慵懒漫步的奶牛猫;又或者路过蒋律曾经住过的小区,他们一起去过的餐馆;神思总会被猛地拽回到蒋律身上。 她从来没有意识到两人之间竟然有这么多共同的回忆,多到布满整座城池,多到她无处可逃。 从小到大再熟悉不过的地方竟生生空缺出一大块,随之空缺的还有安全感和幸福感。她常快步穿梭一条条街道;看路边的梧桐树叶由绿变黄直至掉落,在地上浅浅铺上一层;脚步声伴着落叶的脆响破裂声,秋去冬来,不知不觉又捱过了一个季节。 她一抬眼,瞥到商场门口的巨型圣诞树和经典的红绿圣诞装扮,一时错愕:圣诞竟悄然而至。 一年前的景象仍旧历历在目。 她还记得跟在蒋律后面学浮潜,海水都没能洗涤面颊的红晕;也记得昏暗灯光下,台上那个人深情款款地唱着歌,眼神穿过人群,不偏不倚落到她身上。 圣诞前几天,陈念收到一个包裹:是从英国寄来的一张《真爱至上》珍藏版二手CD和蒋律手写的便签:「刚才在书店看到这张CD,直觉你一定会喜欢。」 平安夜那天,她钻进被窝,重温这部电影;听到小朋友在爸爸的鼓励下,喊着:「Let`s go the shit kiched out of us by love.(让我们为爱撞得头破血流吧。)」 她不禁心绪纷飞,回顾了一下这一年多来的心境。她自认足够果断和冷静,却不料压抑的情感竟化为一把钝刀,不断摩搓着筋骨,带来更多让人措手不及的连带效应。 == 忙碌的时间总是一闪而过,初春暖阳,万物又有了勃勃生机。 四月初的毕业晚宴上,陈念身处热闹之中,不停端起酒杯和人轻碰;她兀自灌着酒,心中的缺口却越来越大。 林依接到电话赶来接她,看见一个蹲在店门口,嚎啕大哭死活不肯回家的陈念。她使了个眼色:“怎么了?” 留下来照看的同学一脸无辜:“不知道啊,一晚上干了好几瓶,然后就坐在这嗷嗷哭,怎么拉都不起来。” 林依心中了然:“我来照顾她,你们赶场子去吧。” 她蹲到陈念身边,轻声哄着;陈念将脸埋进膝盖之间的缝隙,哭到全身都在抖动。 “陈念,跟我回家吧。”林依见不得人哭,也红了眼眶,“大好的日子,你哭得这么伤心做什么呀?” 陈念哭累了,缓缓侧过头,泪眼婆娑。她看见林依,混沌的眼神清明了几分,一只手搭在林依肩膀上,费力起身,却在下一秒紧紧搂住了林依。 “林依,你来啦,真好...” “都大半年了…我真的好想他哦...” “你说我怎么办呢,我已经够努力了,怎么就是忘不掉呢?” “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有没有时光机啊,把时间调快点吧。” 陈念的话音断断续续,到最后哽咽着完全说不出话。林依紧紧抱着她,不断抚着她的背轻声安慰;一向伶牙俐齿的林依竟一时失语,几次三番拂去眼泪,小声骂一句:“去他妈的爱情。” 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霓虹灯牌下的两个姑娘抱在一起,哭到梨花带雨,如同一幅静止画面。 林依松开手臂,直视她的眼睛:“陈念,我问你,你还喜欢他吗?” 陈念神思早已模糊,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却在听到这个问题时玩命点头:“喜欢。” “好,我知道了。”林依板着脸:“我们先上车,送你回家。” 陈念头倚着车窗,渐渐睡去;她在梦里依然没能释怀,偶尔啜泣一两声,或是说几句梦呓。 林依坐在一旁,手背贴了贴陈念发烫的面颊,再轻轻擦拭她脸上一道道泪痕。她无名火蹭蹭往上冒,顾不上别的,直接拨了通语音电话。 西tຊ海岸此刻才早上五点,话筒传来的声音有刚刚苏醒的懵懂,对方喂了一声,紧接问了一句:“陈念出什么事了?” “她喝得酩酊大醉,我赶到的时候,她一个人蹲在马路边哭。” 对方没有接话,一阵阵沉闷的呼吸声打在话筒上。 林依这会心情也不好,语气略重:“我们家陈念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有数。” “我知道,费心了。” “别,她是我姐妹,照顾她应该的。” 寥寥几句后林依挂了电话,她扭过头看着熟睡中的陈念,无奈地摇了摇头。 陈念醒来时头痛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