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晚棠一瞬间明白过来,她的父亲和哥哥,终究还是找到了她。
游子归家,幽魂归故里。 柳晚棠的眼泪一下坠出眼眶,如雨下一般。 “爸……哥!” 她扑过去,想像小时候那样扑到两人的怀里。 想被爸爸笑着揉头发说:“别跑那么快。” 想被哥哥温柔地斥责:“袜子也不穿,等你着凉坏肚子,我可不管你,也不让爸管你。” 可她穿过两人的身体,扑了个空,只抱了一怀冰凉。 怔怔转过身,她看见父亲颤抖着手去触碰那个骨灰罐。 可伸到一半又停住,像是怕碰坏了磕坏了。 “小棠啊……” 这一声充满痛惜的哀叹,让柳晚棠瞬间无力,跪了下去。 在商业场上叱咤了大半辈子的父亲。 如今却对着一个小罐,身形佝偻得仿佛一夜之间苍老十岁。 都是因为她! 柳晚棠深深垂着头,愧疚如潮水般将她淹没:“爸,哥,我错了,对不起……” 她不该执意嫁给严辞邺,不该将她的病隐瞒,不该让他们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见到! 柳父痛心疾首,捂着心口踉跄一下,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柳鹤熵搀扶着柳父,眼眶红得全是血色,声音更是哽咽。 “爸,小棠不会想看到咱们这个样子的,咱们带小棠回家吧。” 柳晚棠心尖一颤,眼泪再次砸了下来。 柳鹤熵让人扶住父亲,而后亲手捧起骨灰罐,一步步稳稳地走出了火葬场。 她看着他们的背影,想要追上去。1 可是刚动作,白光再次闪过。 柳晚棠心狠狠一沉,闭上眼再睁开,果然又看见严辞邺。 但这次不是他一个人,小云坐在他身边,依赖地挽住他的手臂。 “爸爸,我们去哪儿?” 严辞邺摸了摸他的头:“小蕊妹妹过生日,等下你把礼物给她好吗?” 柳晚棠怔住,转瞬只觉得可笑。 为了不惹人怀疑,他连女儿的生日都不忘了改! 她擦去脸上泪痕,心里怨恨至极,再没有力气骂出口一个字。 很快,车停在钟家别墅外。 钟肃松带着小蕊和太太候在门口,柳晚棠一眼就看见了她的女儿:“小蕊……” 一行人进了屋,没聊多久,小蕊偷偷拉了拉钟太太的手.。 “妈妈,我饿了。” 听见这一声“妈妈”,柳晚棠心如刀割。 她闭上眼欺骗自己,小蕊的这一声,就是在喊她。 突然,耳边传来钟肃松的问声:“邺哥,你去哪儿?” 严辞邺没回答他,柳晚棠睁开眼,便见他走出别墅,直直走向了她在的方向。 甚至他伸出手,喊出了一声:“小棠?” 他的语气中带着惊喜,期待,和几分复杂的情绪。 柳晚棠心头一震,心跳加速,以为他看到了自己。 然而下一秒,他的手穿过她的身体,抓住了她身后一个女人的手臂:“小棠!” 女人转过身来,借着月光,那是一张和柳晚棠完全不同的脸。 严辞邺怔了怔,立刻松开手:“抱歉,我认错人了。” 柳晚棠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刚才那种很期待见到她的样子是为什么。 明明,他早就不爱她了,不是吗? 严辞邺转身想走,一抬眼,却有十几个保镖走进钟家的大院。 为首的走上前,柳晚棠一眼便认出他们是她哥哥身边的保镖。 严辞邺满身酒气,已然喝多,蹙眉没认出来:“你们是?” 保镖对他作了个“请”的手势:“严总,柳老先生请您现在立刻到柳宅一趟。” 柳晚棠知道父亲和哥哥迟早会找严辞邺,却没想到这么快。 冷风吹过,严辞邺的酒醒了一半,微微皱眉后,露出了然。 “柳晚棠终于想见我了?” 柳晚棠扯出一抹凉笑:“是啊,你终于就要见到我了,不过是骨灰。” 严辞邺离开,坐上柳家的车。 很快,到达柳宅。 走到紧闭的大门前,不知怎么,严辞邺忽然停住拍了拍衣领和袖子。 这个动作让柳晚棠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第一次来柳家见她的家人。 也是在门口紧张地一直整理仪容,还不停地问她:“小棠,我看起来怎么样?” 那时他怕她的家人不喜欢他,怕没留下好印象。 这份诚挚的爱意,到底是从怎么时候开始变的? 柳晚棠想不通。 推开门,严辞邺走进客厅,柳父坐在正位上不怒自威。 “爸。”严辞邺叫了声,视线却往四周看。 没看到柳晚棠,他攥了攥手:“小棠呢?” 回答他的,是柳鹤熵甩过来的一沓照片和文件。 那么多东西一下砸在严辞邺身上,有一张纸甚至割破了他的眼角,有血往下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