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杏神色恍然捧着药膏离开。
跟徐晚烟行礼错身而过之际,徐晚烟眉头微蹙,似乎察觉到什么,往卫杏离开方向回头看了一眼,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站住。” 卫杏脚步顿住,“徐小姐有何吩咐?” 徐晚烟狐疑盯着看卫杏,想说什么。 穆羡知的身影已经走了过来:“晚烟,怎么了?” 听见穆羡知声音。 徐晚烟神色缓和,摇头:“只是觉得这婢女眼熟,下去吧。” “是。” 卫杏攥紧了怀里的药瓶,离开。 隐约还能听见身后传来徐晚烟同穆羡知的撒娇声:“羡知,我那日同十王爷只是聊了几句寻常话,你别再同我置气了。” 穆羡知如何回应的,卫杏没再多听。 想也知道定是同徐晚烟说笑了。 那是自己永远无法见到的柔情。 卫杏低头握着手里的药瓶,仿佛还能感受到穆羡知刚刚替她擦药时的温度。 心底酸涩带甜。 不敢奢望,却总是会为他不经意的举动沦陷。 她一介奴仆,却偷偷喜欢着遥不可攀的主子,实在是卑劣。 …… 穆羡知和徐晚烟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 王府内开始忙活置办纳吉礼,聘礼,大婚所需。 直到这日,穆羡知在陪徐晚烟游玩回来却大病了一场。 卫杏听说是两人都淋了雨,回来后徐小姐当晚就病了。 穆羡知守了她一夜,等她痊愈后才回府,可这就导致向来体格极佳的穆羡知这次也感染了风寒。 请了太医来看过,也开了药。 然而一连几日,穆羡知也没好。 傍晚,夜色正浓。 卫杏端着新煎好的药走过来,只见穆羡知躺在病榻上,床头那碗药放凉了也没喝。 “主子,奴婢来送新煎的药。” 穆羡知不耐地蹙眉:“放着吧。” 俨然没有要喝的意思。 卫杏知道,穆羡知不爱吃苦药,若是这么放着,只怕很快,这碗冒着热气的药,就会沦落成旁边凉透了的药一个模样。 一个恍惚间,便听穆羡知又咳嗽起来。 卫杏心揪起,迟疑片刻,大着胆子从怀里掏出松子糖递过去。 “主子,试试这个就不苦了。” 穆羡知看了一眼,接过糖。 卫杏欢喜端药,却被穆羡知偏头躲过:“先放着。” 他吃了她的松子糖,却没有打算喝药。 神色间带了几分恶劣的得意。 分明是故意戏耍她,卫杏无可奈何。 她守在旁边,没多时,穆羡知睡过去了,药也放凉了。 屋子里没有别人。 卫杏趴在床沿,静静看着穆羡知那张熟睡的俊美脸庞。 心底滋生出汹涌妄想。 目光一寸寸从他眉眼掠过,停在那张薄唇上。 许久,许久。 仿若本能驱使,她弯腰俯身,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下。 又在一瞬猛地清醒,倏地撤离。 心如擂鼓,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所幸,穆羡知依旧熟睡,并未有所察觉。 做了亏心事一般,卫杏再不敢多留,忙起身离开。 穆羡知的病拖了两三日好了。 卫杏这些时日伺候他时小心谨慎,见穆羡知一如既往,她羞愧,却也终于落下心来。 那夜的逾越只她一人知晓。 就让它永远只封存在她一个人的脑海里,便足够了。 就这么过了大半月。 这天晚上,卫杏正要关上门窗休息时。 突然听到外面响起尖锐的哨声,那是暗卫的紧急召集令! 这种哨声只响过两次。 一次是五年前,暗卫营出现了内贼。 再便是这次。 卫杏心神一绷,匆匆赶去了暗卫营。 营内鸦雀无声,满是肃杀气氛。 卫杏在最末端同所有人齐齐跪下,一身玄色衣袍的穆羡知就坐在最高处,睥睨下方。 就在这时。 一个一身黑衣,带着獠牙面具的男人从外缓缓走近,他手里提着一个人头,人头甚至还在往下滴着血! 可卫杏却认出来,那是青松。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青松! 他浑身散发着森森寒气,跟在她面前的温良和煦完全不同! 卫杏的心陡然收紧,就这么呆呆看着青松走到穆羡知面前,将人头呈上。 “这是属下完成的九十九道肃杀令,请主子赐第一百道。” 周遭气氛瞬时紧绷。 在暗卫营里,曾立着道久远的规矩:完成百条肃杀令,即可赐自由身。 这条规矩自立下起,无人能做到,于是便早被人当成传说遗忘。 可如今,却有人真的做到了! 在场所有的暗卫面上不敢多发一言,气氛却透出种被压抑的、古怪的撼动! 卫杏骇然过后却是害怕! 营内第一人,听起来是青松厉害,可一名追寻自由的暗卫,对穆羡知而言,却是叛离! 她不禁凝神抬眼往高位看去。 穆羡知此刻神色冷凝,眸色阴沉审视着跪在地上的青松。 片刻后,才听穆羡知漫不经心开口:“完成最后一道,你要什么?” 青松跪地叩首,道:“主子,属下斗胆想将替他人求这份自由!” 气氛好似一瞬冻结。 穆羡知毫无温度的嗓音传来,他问:“替谁?” 卫杏心猛地提起,她能听出穆羡知语气中透着极其不悦。 可抬眼却对上了青松看过来的温柔目光。 旋即,她听见青松缓缓启唇,说出了她的名字—— “卫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