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连忙起身到门口相迎,看见陈知衍从月门走进来,跨进屋子里,主动替他解了披风,柔声问:“夫君今日回来得有些晚,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吗?” 陈知衍静静地看着她,在心里努力了很久,还是习惯不了她这副模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什么大事。” 他表情略显怪异,语气也不热情,裴清却没有被泼凉水,说:“那我让丫鬟布置晚膳了。” 陈知衍“嗯”了一声,兀自进到里间去更衣。 出来的时候,晚膳已经摆好了。 陈知衍一眼就看见摆在正中间的那盘春饼和猪头肉,裴清站在桌子旁,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夫君,菜都准备好了,过来吃吧。” “这是你亲手做的?”陈知衍走到桌旁坐下,拿起筷子,却迟迟不敢下手。 “当然了。” 裴清见陈知衍一脸淡然,好像根本就没把她的话当真,故作委屈地摆弄起一双纤纤素手:“为了做这一盘猪头肉,我忙活了一天,两只手都腌入味儿了,怎么洗都有一股腥味,不信你闻闻。” 说着,就把手伸到陈知衍鼻子底下,以证清白。 不料陈知衍正巧开口,裴清就这么措不及防地把指尖伸进了他嘴里,触到了他柔软湿润的舌尖。 吓得她一个激灵,立马把手缩回来,有些尴尬地低下头,拿帕子包住擦了擦,脸上悄然浮起两朵红晕。 陈知衍没想到她会突然伸手,只觉舌尖一片酥麻,随后一阵玫瑰花露的香气扑鼻而来。 什么腥味,倒是没有闻到一点。 出了这么个小tຊ意外,裴清也不想再辩驳什么了,拿起筷子夹了猪头肉和萝卜丝、黄瓜丝卷到薄饼里,放到陈知衍的盘中。 陈知衍看着她欲言又止,也卷了一个春饼夹给她。“吃吧。” 等吃过饭后,陈知衍便去了外院书房处理公务,裴清见天色还早,想到今天忙了一天都没有见到孙氏,就去了玉竹堂给孙氏请安。 孙氏见了裴清,连连夸她的厨艺好,听到她说是陈知衍想吃的以后,更是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裴清被夸得心花怒放,不由暗暗想,孙氏比陈知衍好的一点就在于,孙氏才不在乎到底是不是她亲手做的,只要她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第71章 汤里有药 孙氏感慨地叹了口气,“说实话,你和知衍打算成婚时,我原本是很担忧的,担忧那小子不开窍,让你受了委屈。如今看来,老婆子我当初牵你们这条线,真真是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了。” 裴清见孙氏这样欣慰,想到她和陈知衍迄今连房都没圆,不免有些心虚。 “你若白天忙,晚上也不是非得到我这里来请安,留在房里陪知衍说说话吧,夫妻俩要时常交流,感情才会越来越好。” 裴清微笑着说:“没关系的娘,侯爷去外院书房了。” 孙氏脸色立即就不好看了:“这么晚了还去书房?当他媳妇是摆设吗?这臭小子,等他明早过来,我非训他不可。” 裴清:“娘,侯爷他……” “你不用替他解释。” 孙氏打断她的话,转头朝盛妈妈使了个眼色:“去把小厨房里炖着的那锅枸杞银耳汤舀一碗过来,让清姐儿给那小子送过去。” “娘,侯爷在忙正经事呢,我贸然过去,不好吧?万一还有别人在呢。” 裴清心里很是不情愿。 她是女人,合该矜持一些。 这样贤惠的事,一天做一次就够了。做多了,只会让人觉得她太上赶着了,长此以往,男人也不会珍惜她。 孙氏拍拍裴清的手:“他有什么正经事?这大晚上的,他唯一的正经事就是你。” 这话怎么听着……还怪让人害羞的? 裴清拒绝不了孙氏,无奈只能硬着头皮,提着盛妈妈给的食盒去了望襄阁。 一路上心里还想着,陈知衍若说他在忙,叫她回去,她定头也不回地走了。 到了书房外,陈礼瞧见她过来,有些意外:“这么晚了,夫人怎么过来了?” 裴清说:“老夫人让我来给侯爷送银耳汤,侯爷不忙吧?” 陈礼笑着说:“忙,不过应该也快回了。您直接进去吧。” 自打陈礼回老家娶了媳妇回来后,见到裴清,总是眉开眼笑的。 裴清道过谢,走进书房,将食盒放在茶几上打开:“娘让我来给你送银耳汤,你喝了再忙吧。” 陈知衍坐在书桌后,眉头紧蹙地翻着公文,头也不抬地说:“你喝了吧,再过一刻钟,我就回去。” “这怎么能行呢?”裴清绕过书桌,把白釉青瓷小碗端到他面前。 “娘专门给你准备的,里头还放了参片,健脾补肾,你就喝了吧,拢共也没几口。喝完我好交差。” 陈知衍终于停下来,偏头看了一眼银耳汤,看着她说: “娘知道我不爱吃这些甜的,这就是给她自己准备的,她叫你过来,只是想让你劝我早点回去而已。你喝也是一样的。” 说的也是。 裴清犹豫了半晌,就端起来,自己一勺一勺地喝了。 再劝下去,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口舌。 银耳汤甜滋滋的,裴清一边喝,眼睛一边瞟向桌上的公文。 公文上的字密密麻麻的,她费劲巴拉地看了半天,才发现他是在处理修建皇陵的事。 修皇陵可是一个大工程,有许多账目要批要算。 裴清看着看着就突然想起来,上一世,瑞王就是在被派去君明山监修皇陵的时候暴毙身亡的。 具体是怎么死的,裴清并不清楚,只隐约听谢允之说因为死的不光彩,所以陛下下令封锁了消息,严禁任何人议论此事,违者斩。 那段时间,东厂和锦衣卫在京中四处扫荡,抓了不少人,情节严重的直接杀了,有的上午刚被关进大牢,下午出来就少了一条舌头。 弄得人心惶惶。 “你就不能找个地方坐下吃?” 陈知衍见她在一旁站了许久都不动弹,身上冒着一股傻气,忍不住说道。 裴清不悦道:“大晚上吃甜食,会长胖的,我站一会儿怎么了?碍你眼了吗?就算是也没办法,还不是你要我吃的。自己受着吧。哼!” 陈知衍被她一连串的反驳吵得脑袋嗡嗡作响。 他不过随口说了一句话,她就能顶上十句,翻过一页卷宗,闲闲道:“你已经这么胖了,也不差这一碗。” “陈知衍!有胆子你再说一遍!” 裴清“啪”的一声把碗拍在书案上,双手插腰,气得脸都涨红了。 刚发完脾气,裴清的心底就有些发虚。 除了母夜叉,哪有做妻子的敢这么跟丈夫说话的? 可她真的很生气,不仅气他居然嘲笑自己,还气他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陈知衍倒没留意她的话,目光全在碗上。 她已经快吃完了,青瓷小碗里只剩一点底,可她力气大,一拍下去,还是溅了几滴在旁边堆放的公文上。 陈知衍皱了皱眉头,从她腰间抽出一条丝帕,仔细将水渍擦去了,又塞回她手中。 全程一言不发。 裴清见他蛮不在意的样子,更加气不打一处来,脱口而出:“你要不给我解释清楚,今晚别想回屋睡了!” 话音一落,裴清忽觉脑袋一阵眩晕,很快,就感到小腹有一股热气升腾,全身使不上劲,连忙撑住书案边缘。 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中了春药的感觉? 不可能啊……难道是孙氏…… 裴清怔怔地看向陈知衍,霎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陈知衍一抬起头,就见裴清的脸颊红得像猴屁股似的,不过稍稍顿了顿,便眼看着她突然喘息着软倒了下去,脸色一变,急忙起身扶住她。 “裴清!” 裴清是一点力气也无了,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陈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