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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宁和老太闲聊。
“嗨，楼上的孩子给拍的。” “楼上的孩子，多大的孩子啊，拍出这么好的照片？” “楼上，三楼家的，初中生。” “初中生拍出这么好的照片？冯冯，你过来看看。” 童宁挥手唤冯朝到柜台，冯朝快步从里面的货架后钻出来，“看什么？” “你看……”童宁指着玻璃柜台下的照片，“说是初中生拍的。” “嗯……真好。”冯朝看着照片，眼眶里渐渐噙满了泪水，她害怕童宁看到她哭，连忙假装转身去看老太太，顺道从包里拿出纸，把泪水从眼睛里吸了出来。 “可惜啊……”老太欲言又止。 “可惜什么？”童宁追问。 “这孩子，前阵子跳楼死了。” “啊！？”童宁看向老太，又看向面前背对着自己的冯朝，突然就明白了冯朝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她本以为冯朝会情绪失控，却见冯朝佯装惊讶的对老太发问道：“好端端的孩子，怎么会跳楼呢？” “嗨，现在的孩子，抑郁症，你们年轻人都知道吧？” “知道，”冯朝点头，“可是好端端的孩子，怎么会得抑郁症呢？” 老太一听冯朝的问题，立马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又警觉的对着四周打量了一圈，见没人，才低声开口道：“看你们不是这附近的人，跟你们说了也不碍事，这孩子的妈啊，不是个好东西，天天跟家骂孩子爸是窝囊废，有时候也骂孩子，说孩子是小窝囊废。” “啊！？为什么这样骂啊？！”发问的还是冯朝，童宁第一次见冯朝这么社牛，但她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她的目的，所以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嗨……嫌人穷呗！”老太把周良做生意失败的事情简短的说了一遍。 “见人有钱嫁过来，见人没钱嫌弃人家？”这回问话的是童宁，她实在看不起付嘉莉这样的女人，“既然过不下去，可以离婚啊！” “她才不会离婚呢，孩子爸任她打骂不说，工资也全交给她，再说，她三天两头跟别的男人出去鬼混，孩子爸也装了没看见，她再婚，哪有这么好的事啊？” “……”冯朝童宁两人皆陷入了沉默，实在是三观有些碎，需要缓一缓，老太倒是越说越来劲。 “有时候，还带男人回来呢！” “啊！？往家带？”童宁瞪大了眼睛，因为她不知道周良上夜班的事。 “她男人每天上夜班，她可不没顾忌。” “那孩子呢？” “孩子睡了，她爱干嘛，孩子哪知道。” “可能是知道的吧，不然怎么会得抑郁症啊。” “怕是知道吧，那孩子话不多，我们这街坊邻居，也不好多嘴。” “她都跟些什么样的男人约会啊？”冯朝问。 “什么人都有！”老太又刻意压低了声音，“连孩子学校的校长都跟她来往！” “啊？！”冯朝脑中闪过戴猛猛的脸，那可是她正直宽厚的校长啊，怎么可能啊！ “嗨，你们别不信，我刷视频，见过那个人，是个校长，跟学生一块儿跳舞来着，前阵子我们老姐妹儿天天刷他视频，长得挺高挺周正的，半夜跟着她回家来着，我瞧见了。” “哦……”冯朝松一口气，原来不是戴猛猛，是吴添，“这事还有人知道吗？” “没，我口风紧，不敢乱说，别人的闲事儿，说它干嘛呀，就我一个人知道。” 老太太说着，又躺下刷起了短视频。 ◆ 从商店出来，沿着胜利街往回走，走了很久，冯朝和童宁都没有说话。 路过铁道时，冯朝在铁道上坐了下来，“呼……”她大呼了一口气，“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童宁见状，也坐到她对面，“我就说你们那个副校长有点骚吧！” “哎……” “正常校长谁他妈天天在学生面前扭来扭去！” “哎……” “对了，他有没有骚扰过你啊？”童宁一脸担忧的看着冯朝。 “…… ”冯朝紧闭着嘴唇，过了半响，终于开口道，“好像有过……” “啊！？”童宁“噌”一声站了起来。 “你别激动，你先坐下……”童宁坐下，冯朝接着道：“我也不确定他那是不是骚扰，刚进学校那会，有一次聚餐，他喝醉了，把手搭到我肩膀上，把我搂到他怀里，我赶紧给他推开，他又搭过来，我又推开，他又搭……搭了几次，我起身走了，后来我就很少跟他们聚餐，也有意和他保持距离，就没碰到过这种事了。” “这他妈就是性骚扰啊！骚逼男，把这事儿捅出去，让他身败名裂！” “嘘……我的大小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可别冲动啊！” “为什么，这种人，说不定就是他间接害死了那个孩子，有什么好替他隐瞒的！” “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你也知道网暴有多可怕，这个事情只是老太太一面之词，也没有证据，万一再闹出点什么事，那就完了。” “我知道网暴可怕啊，这对狗男女明知道你是无辜的，你被网暴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出来澄清啊？你体谅人家，人家未必体谅你，而且，你之后总要回学校上班的吧，身边待吴添这么一毒瘤，你不觉得膈应啊？这种人前人后不一样面孔的坏逼，你不举报他，当心他哪天来害你啊！” “哎……”冯朝又是叹气，“总之你就听我的吧，这种牵一发动全身的事情，对学校影响也很大的，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童宁静静地瞪着冯朝，满眼都是气，气她畏畏缩缩，胆小怕事。 “你快答应我，今天听见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许对外说！” “好好好，我答应你……” “你发誓！” “我发誓，我发誓……” ◆ 本来下午还想带童宁回一趟桑中，去周小松坠楼的楼顶看看，那里的夕阳到底有多好看，怎么那孩子那么痴迷，偷偷上去看了那么多次。 但童宁性子实在是太过冲动，冯朝生怕她知道得越多越控制不住自己，只好取消了行程，带着童宁回了城南，在家附近一个4S店斜对面的咖啡馆里坐了一下午。 从咖啡馆的窗户看出去，正好能将4S店里的情况尽收眼里，付嘉莉在这里工作。 童宁没见过付嘉莉，冯朝也不打算告诉她，省得她冲动。 坐了一下午，和童宁聊了些有的没的，顺便看看tຊ付嘉莉的情况。 “对了，许令清月底要结婚了，”冯朝问童宁，“你知道这事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从刚才在铁道上和冯朝生出分歧后，童宁心情一直不太好，冯朝不停没话找话，想让她开心一些。 “他邀请我去，你觉得我要去吗？” “不知道……” “哎呀，你给我出出主意嘛！” “你想去吗？” 冯朝抿着嘴点头，“想去……” “去干嘛？去被老同学们追着问，哎新娘怎么不是你呀？” “啊……”冯朝只是觉得许令清结婚，她想去看看，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现实的问题摆在这。 “许令清也是个嘚儿，他没事邀请你干嘛，想在结婚的时候跟老同学们宣告他出轨的事情吗？” “应该不是吧，”冯朝想起当日的情形，“可能是话赶话，说到那儿了。” “你什么时候去见许令清啦？” “昂……昨天。”冯朝有些心虚。 “见他干嘛？” “有点事情咨询一下他。” 冯朝生怕童宁接着往下问，还好童宁没问，只是又把话题拉回了是否参加婚礼问题上来，“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再理许令清，断就断得干净，什么婚礼，他爱结结他的，不用去参加。” 冯朝认真听着，童宁又接着说，“其实我已经发现了，许令清劈腿也好，和你分手也好，分手了又来找你也好，你的情绪都没什么起伏，这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怎么会这么说？”冯朝觉得她已经很在乎许令清了。 “这是事实，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我看过很多……言情小说，如果你真的爱一个人，劈腿、分手、分手没多久就结婚……这样的事情，随便哪一件，都足以在你心上掀起狂风暴雨，可是你看，你现在多平静，比我还平静，我都有点同情许令清了。” 冯朝迟钝的点点头，一副“终于悟了”的表情。 “等你哪天碰见了真正喜欢的人，你就会知道真正的爱情有多撕心裂肺！” 童宁说着，将身子往后一靠，又伸手端起桌上的咖啡，一副历经沧桑看破红尘的表情……给冯朝都看笑了。 ◆ 在咖啡店坐到傍晚，童宁终于恢复了心情，付嘉莉也并无异常，第二天，童宁父母打来电话，叫她回家去相亲，她死活不去，“本来就是过来躲一躲的，还打电话来催。” “去吧，去见见也不是坏事。” 在冯朝的劝解下，童宁还是去了，化着全妆去的。 童宁走后，冯朝下午独自回了趟学校，见戴校长在学校加班，冯朝正好跟校长说了下工作的事，她告诉校长，说自己正在看心理医生调整状态，等暑假过后就回去上班，校长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冯朝想着，到那时，钟先生应该也离开了，生活会慢慢恢复正常的吧。除了眼下这件事…… 在办公室呆到傍晚，冯朝起身回家，走到楼下时，却忍不住往新图书馆大楼的方向拐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