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瑶兮悚然一惊。
沈梦阳这般说,让她蓦地想起那年上元灯夜。 和孟言司谈话前,她印象最深的便是顾逸川那晚的语出惊人。 以及少年怀中清爽安宁的气息。 那时她假借年龄尚小,故作懵懂。 顾逸川此后也把这件事揭过了不提。 这些年两人的相处也一直恪守着正常人家兄妹之间的距离。 彼此护持有加,亲昵不足。 华瑶兮便以为顾逸川只是偶发少年顽劣,在孟言司的威压逼迫下逆反挑衅了一回。 可沈梦阳这般一问,她不禁沉思。 顾逸川当时是认真的吗? 胡乱扯了几句应付过沈梦阳,她便以及笄礼流程繁琐还需温习为由,逃了开去。 迎宾开礼。 三加三拜。 聆训取字。 一天及笄礼下来,华瑶兮几乎累到直不起腰。 宴上,她和前世一般,也收到了孟言司派人送来的贺礼。 算起来,自那夜后,孟言司再未主动与华瑶兮见面。 初时沈梦阳还疑惑问过几回:“怎么好久不见言司来找你?上回他不是还说要带你去教习一番?” 都被华瑶兮以“皇叔作为摄政王,自然是政务繁忙。”糊弄过去了。 只是时日久了,沈梦阳不再问询,华瑶兮自己却心底犯嘀咕。 “不是说要证明给我看吗?果真只是随口一提,不当回事吗? 末了她又唾弃自己竟然还这般记吃不记打。 当真是怕孟言司来找她,又怕孟言司不来找她。 晚上回到房中,华瑶兮盯着孟言司送的贺礼踌躇了许久。 最终她还是忍不住打开了这个有些精致小巧的礼盒。 一支羊脂白玉玉兰簪静静地躺在盒中布帛之上。 玉质触手温润,还是难得一见的天然暖玉。 和前世孟言司送她的及笄贺礼一模一样。 布帛之下还有一张信笺,正是孟言司的字迹: “许卿之诺,自当践之。上元雅间,期卿赴约。” 华瑶兮一手捏着白玉簪,一手拿着信笺,心中突然就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挠了一下。 时过境迁,她如今对孟言司的愤懑不满早已不如初初重生那两年浓烈难消。 难堪的回忆渐渐隐去,昔日美好的记忆又浮上心头。 说到底,她从未打心底彻底抹除对孟言司的爱意。 于她而言,孟言司是她曾经信奉如神佛的庇护者。 是她懵懂无知时的引路人。 也是她少女情思唯一的寄托对象。 可上元那夜,她把话说得决绝不留余地。 就这般轻易答应赴约,是不是打了她自己的脸? 思绪纷乱之间,她举棋不定,便想去院中随意走走。 不知不觉走到了恭王府后花园的荷塘边。 鉴于幼时落水留下的心理阴影,华瑶兮平日一直不太靠近这边。 回程便不慎走岔了路。 “啧,下回得叫管事把后院假山挪一挪,没得在自个儿家中还迷了路……” 一边找路一边自言自语,瞥见前方似有宽阔处,她加快几步绕过一座高大的假山石。 然后华瑶兮双手捂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 她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撞见这样的场面。 只见树丛掩映的假山旁,皎洁月光之下,顾芊趴伏在顾逸川怀中,面色羞赧。 而顾逸川耳畔绯红,目光迷离,似有些少见的手足无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