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坐在对面的裴砚北开门见山道:“是不是有点过了?”
他声线平稳,但居高临下的姿态却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着我的心脏。 我想,他到底有多着急啊,居然从荣域跑到这,就为林西西鸣不平。 还是亲自到场。 我吸了口气,语气平淡:“请周总赐教。” 裴砚北瞄了我一眼,认真道:“不过就是个小错误,一个好的团队,应该是一个允许成员犯错的团队,况且她还没毕业。” 一个小错误。 我勉强的扯了扯嘴角,这才知道,我们忙活了一个多月的心血,在裴砚北眼里,不过是个小错误。 我忽然想到很久之前,我舔裴砚北的时候,上杆子给他洗衣服,因没注意毛衣成分,洗缩了水,他可是整整一个星期都没理我。 见我没吭声,裴砚北又出声道:“我会给她报一个学习班,你呢,也要对她多一点耐心。” 我闻声抬头,想要说点什么,嗓子里像是粘了胶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一个舔了他六年的人,现在却被质疑耐心不够。 “有问题?” 我强压住心口的不适,不咸不淡道:“周总思虑周全,我自叹不如。” “看着不像,”黑眸一动不动的落在我脸上,裴砚北追问道:“孟经理是不满意我这么处理吗?” 他像是台上的法官,明明已经给我们判了刑,却莫名其妙的问刑犯满意不满意。 我想着好不容易到手的投资款,迎上裴砚北的视线,客气里带着疏离:“挺好。” 裴砚北睫毛微颤,嗤笑一声后,立即起身离开。 我机械般的送他到电梯口。 电梯门刚关上,我急忙扶住墙大口喘息,嘴里像是吃了黄连,压着一层苦涩。 没一会,手机里弹出了林西西发来的信息:“学姐,我会努力的,一定不让你跟砚北学长失望。” 我关闭对话框,继续拉代码。 隔一天,林西西也确实如她所说,挺认真学习的,而且还破天荒的加了班。 我在心里感叹着爱情的伟大。 晚九点,我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我拿起桌上的桶面,起身去了茶水间。 桶面泡好时,大门处忽然传来了动静,我抬眼望去,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裴砚北竟站在门口。 手里拎着精致的餐盒。 上面印着食味居的LOGO。 跟我手中的泡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视线相撞,我听到他问:“林西西呢?” 林西西闻声从办公室里出来,兴高采烈的看着裴砚北,说:“学长,都说不让你过来了,会不会耽误你工作啊?” 裴砚北嘴角微翘,温声道:“饿了吧,先吃点。” “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 林西西说完便挽着裴砚北进办公室,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看向我。 视线落在我手中的桶面上。 “学姐,吃这个不健康的,要不要一起?” 她是一番好意,但我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揪了一下。 手里的泡面突然就没那么香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冒出的反骨,我脱口而出道:“没事,我的胃没那么金贵。” 闻言,林西西的笑僵在了嘴角,睫毛低垂,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咪,小声道:“学姐,我没别的意思。” 她身侧的裴砚北见状眉毛一拧,正色道:“孟经理,西西也是一番好意。” 好意。 也是,备受宠爱的公主赏赐当着王子的面赏给乞丐一颗糖果,在王子眼里,那就是了不起的善举。 谁会在意乞丐的自尊呢?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格局有点不够了。 毕竟,跟投资人搞好关系,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于是我端起手中的红烧牛肉面,说:“最近食不知味,就想着这一口。” 林西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对哦,食味居的菜,确实清淡了些。” 口味不合嘛,也算说得过去。 事儿是翻篇了,但这一桶面,我吃的很不是滋味。 没一会,我竟察觉到了胃里有点儿不对劲。 隐隐作痛。 开始我没当回事,可片刻后,绞痛感从四面八方袭击着我的神经,疼的我冷汗直冒。 我拿出胃药,捂着肚子进了茶水间。 太疼了。 疼的我连杯子都没拿稳。 只听“哗啦”一声脆响,我手中的玻璃杯突然脱手而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支离破碎的。 我强忍着阵痛,刚挪动一步,只觉得脚下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想着地上的碎玻璃渣,我惊慌失措的闭上了眼。 预想的疼痛没有来。 腰上似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紧搂着,鼻尖是凌厉而凛冽的皂香,一瞬间,便卷起了很久之前的滚烫记忆。 这个拥抱太真实了。 真实的有些不可思议。 我疑惑的睁开眼,微微抬眸,就对上了裴砚北那双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 在头顶的白炽灯光下,男人的黑眸像是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细沙,泛着丝丝的关切和温柔。 他温声道:“还能站吗?” 我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竟趴在裴砚北的怀里。 正欲开口,林西西那甜软的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学长,你们……在做什么?” 我忍着不适挣脱了裴砚北的怀抱,客气道:“有劳周总了。” 裴砚北看向林西西,镇定道:“孟经理身体不适,刚才没站稳。” 他在跟她解释。 林西西狐疑的看了我一眼,说:“那我们送学姐去医院吧。” 她声音很轻,显然只是客套。 我手臂撑在吧台上,压着胃里的镇痛,识趣的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生理期,吃点药就好了,不麻烦了。” 林西西明显松了口气,但裴砚北却猝然道:“站都站不稳了,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 态度挺坚决的。 好像生怕我出了什么事一样。 也很反常。 林西西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咬了咬唇,怯怯的看向裴砚北,说:“学长考虑挺周全的。” 裴砚北神色一滞,睨了我一眼,两步走向林西西,拉着她出了茶水间。 估计是去哄小姑娘了。 我借机吞下胃药,缓了片刻后,才出茶水间。 刚走两步,裴砚北那低沉的嗓音便钻到了我的耳中:“她毕竟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要是身体出了问题,岂不是耽误你明年的毕业答辩。” 我像是突然被浇了盆凉水,从头凉到脚。 我这才明白,裴砚北之所以好心帮了我,不过是担心我这个负责人,会影响林西西的毕业答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