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楼下。

长时间的卧床昏迷，加上我一直以灵魂体飘荡，导致我现在有些不会走路了。

但即便是这样，我还是一瘸一拐地坐了电梯下楼。

在医院楼下看见泽木嘉央的那一刻，我感觉心里所有的不安都消散了。

我不知道这种不安是因为什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泽木嘉央，不安就会消失。

我看着泽木嘉央穿着枣红藏袍的背影，不久前的那种心脏狂跳的感觉再次出现。

“泽木……”

我喃喃出声想喊他的名字。

还没喊完，他转身过来，那双曾看透我灵魂的眼睛，此刻直直望向了我。

“嘉央。”他的声音随风飘来tຊ，“叫我的名字。”

我的心跳在这一刻停了。

第17章

嘉央。

这样喊是不是太亲密了？

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莫名觉得紧张，攥紧了手，却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而泽木嘉央就这样一直看着我，彷佛在等着我喊他一样。

我闭了闭眼，慢慢开口：“嘉……”

话没说完，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随之响起的就是周曦瑞的声音：“阿炫！”

我把没说出来的那个字重新咽了回去，转头看向他，忽然心生烦躁：“又怎么了？”

周曦瑞举着手机，看了看我和泽木嘉央，喉咙滚动一下：“那个……齐澹打电话来，说霍沉舟醒了，正在闹事。“

差点给这个渣男忘了。

我眯了眯眼，将泽木嘉央让我喊他名字的事情忘到脑后，径直朝周曦瑞走了过去。

不知道我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周曦瑞的神情突然变得很严肃：“阿炫，你听我跟你说，霍沉舟他……”

我抬手打断他：“不用你告诉我，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他做了什么，我比你更清楚。”

周曦瑞目瞪口呆，明显不信：“你都知道？不可能。阿炫，你可千万别以为他为你多么多么伤心，他现在的伤心都是装的！”

“当时你和叶岚烟一起出车祸……”

周曦瑞大概以为我还爱着霍沉舟，以为我一醒来就会急着见他，诉说昏迷这么多天来彼此的思念。

我冷笑了声，丝毫不掩饰心底对霍沉舟的掩饰：“我知道，他抱着叶岚烟的尸体哭得很伤心，我都记得。”

“当时我还没昏迷，我可是亲眼看着他伤心难过的。”

周曦瑞听到这话，总算是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没看清霍沉舟的真面目呢。”

“你可不知道，霍沉舟现在可是疯了，在我的精心筹谋下，霍沉舟以为你真死了，现在哭着闹着还要搞什么冥婚。”

我看着周曦瑞，心里的恨已然溢了出来：“当时霍沉舟得知叶岚烟死了，以为我还活着，就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将我踩进尘埃里。”

“我很好奇，如果当时死的是我，叶岚烟还活着，他是否也会对叶岚烟那样冷漠无情？”

周曦瑞眨眨眼，有些怔住：“阿炫，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张面孔在我眼前闪过。

我拉住周曦瑞，压低了声音对他说：“你替我去找一个人，越快越好……”

我将要找的那个人给周曦瑞描述了一番，他听完就知道我想做什么，于是点点头，很快离开。

离开之前，他把平板留给我。

我打开别墅的监控，就看见屏幕上画面里霍沉舟疯癫的模样。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台灯随手就砸，碎片溅落一地，在他的小腿上划出伤痕，他也丝毫不在意。

他看着站在门口无动于衷的齐澹，宛如一个恶鬼：“阿炫呢？我要见阿炫！”

齐澹抱臂后退了一步躲开碎片：“她死了。”

霍沉舟眼睛充血，无力靠在墙上滑坐在地，无助地摇头：“不可能，我不相信……她一定是生我的气所以才不肯见我。”

“一定是你们和她说了什么……”

齐澹忽然低头看了眼手机。

再抬头，他吐出冰冷的字句：“有人要我告诉你，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第18章

给齐澹发消息的那个人当然就是我。

看着监控里霍沉舟失魂落魄的模样，我心里半点起伏都没有。

只有痛快。

霍沉舟活该，他今时今日得到的一切报应，都是他活该。

我一时沉浸在自己的复仇计划里，没意识到有人正在靠近自己。

等泽木嘉央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时，我毫不意外地被吓了一跳。

他说：“你之前灵魂离体就是因为执念太深，如今归位，我理解你心有怨气，但这种执念也务必不要太深，否则伤身伤心，于你没有益处。”

他的声音如春风拂面，轻而易举就驱散了我心中的躁意。

我怔了怔，忽然因为自己刚才的情绪起伏而觉得不敢直面他。

泽木嘉央，他像清澈的水，像耀眼的光，那样坦诚，那样心无杂念。

他是不是……会很瞧不上我这睚眦必报，斤斤计较的性子？

“泽……”我想喊他的名字。

刚出口，看见他望向我的目光，才倏然想起他刚才说的话，改了口：“嘉央。”

泽木嘉央点了点头，像是知道我心中所想一般：“我不是不赞同你为自己出气，相反的，这是因果循环，人之常态。”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被这种执念占据理智太久。”

我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赞同我报仇，但希望我不要一直被报仇这件事占据所有心思。

我还有自己的生活，没有霍沉舟，我的未来只会更好。

就像一块白布，沾了脏东西，及时洗掉就好，没必要洗掉后还一直在意，一直嘀咕。

我看着泽木嘉央，轻轻点头：“好。”

这时有风吹过。

当我的头发被吹起，与耳垂上的绿松石耳坠纠缠在一起时。

我才回想起泽木嘉央将他的耳坠给了我。

我摸了摸那圆润的珠子，心中有些不舍，但还是问：“这个……是你帮我灵魂归体的媒介吧？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泽木嘉央却摇头：“不是。”

我愣住，什么不是？

随即我反应过来，这耳坠不是帮我灵魂归体的媒介。

那他为什么要把这个耳坠给我？

我张了张嘴想问。

但泽木嘉央在我开口前先说了话：“我要回去了。”

我大脑一下空白，下意识想问，回哪儿？

可话出口前我就反应过来，泽木嘉央不属于北京，他要回到藏区了。

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如潮水一般的失落淹没了。

我想挽留他，可我又有什么资格？

我垂下眼，竭力压下心底的那点不愉快：“那……你是什么时候的飞机，我送你去机场。”

不，其实我想问，我们还会见面吗？

可我问不出口。

我咬了咬唇，倏然又急切地抬头：“嘉央，你帮了我那么多，有没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什么都行……还有，我都没来得及和你说一声谢谢……”

尾音被我压在了喉咙里。

而没等我说完，泽木嘉央走到我面前。

他高大的身躯将我笼罩在他的影子之下。

下一瞬，我余光瞥见他抬起手，像是要抚摸我的脸颊。

我呼吸一滞，心跳停拍。

但他的手最后只是落在我的耳坠上。

不，应该说，他的耳坠……

“你不必来送我。”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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