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匆垂眸,遮掩住自己的狼狈。 好一会儿才镇定开口:“承怀,朕有些事想与你说。” 可嗓音里的沙哑还是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封玄逸并没有搭话。 安静中,只有北风在呼啸的吹着。 虞清悦的心也跟着慢慢冷了下来。 这时,站在一旁的程苓,似乎也感受到气氛里的尴尬。 “陛下,臣军营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她便退离了云轩斋。 待程苓走后。 虞清悦才再次抬头,看着封玄逸。 她嗓音涩然:“认识这么久,我竟不知你会武,还这样好。” 封玄逸不以为意:“没必要提。” 轻飘飘的话,却如凌迟。 虞清悦不禁怀疑,是没必要提,还是没必要跟自己提? 她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在一起,仿佛呼吸都有些艰难。 而接下来,封玄逸的话,像是根冰棱狠狠扎穿了她的心脏。 “陛下日后若无事,别再来这儿。” “不方便。” 第6章 不方便? 虞清悦看向封玄逸,视线蓦然触及到他身后的那柄长枪。 顿时,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是因为程苓? 可又不愿承认这个事实,询问的话脱口而出。 “陛下,非要臣直言吗?” 封玄逸问着,也看了过来。 对视间,他狭长的双眸像是浸了寒冰。 将虞清悦所有的情绪都瞬间冻成了冰块,重重的砸进了心湖,再无声息。 她看着封玄逸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害怕从他口中听到更难听、刺耳的话! 虞清悦攥紧的指甲都扣进了掌心,印出一道道月牙白痕。 她难受的想哭,但不能。 她是皇帝,要维持住天子的颜面和骄傲! 虞清悦生生咽下喉咙里的哽涩,干哑着声音道:“不用了。我以后……不会再来。” 甚至说出这句话时,还扯出了一抹笑。 但比哭还难看。 封玄逸看在眼里,微微皱眉。 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目送着虞清悦离开。 站在云轩斋外,虞清悦觉得格外的疲惫,无力。 仰头时,只觉得天也灰灰的,阳光怎么都透不过来,就像自己的心一样…… 虞清悦立在墙前,静静地看着父皇的画像。 脑海中,封玄逸的那些淡漠神情,和凉薄话语,如走马灯一样一一闪过。 此刻,虞清悦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红了双眼,声音哽咽。 “父皇,儿臣是不是错了?” 是不是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做这个皇帝,不该和封玄逸成婚? 可没人能回答她。 殿里一片寂静。 如无尽的冷水四散蔓延,似乎能将人活生生溺毙。 虞清悦就这样面对着父皇的画像,站了整整一夜,也想了整整一夜。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 她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 翌日清晨,虞清悦终于收敛好了情绪,一如平常上了早朝。 本以为能早早散朝,却不料,一个宫人拿着被血染红的奏章跑了进来。 他一脸慌张害怕:“陛下,边关急报,匈奴十五万大军,已经连破我们五个城池了!” 一句话,炸起千层浪。 摄政王不在,无人做主。 虞清悦只好自己接过奏报,还不等她查看。 一身武将官袍的程苓就走到中央,拱手扬声:“陛下,臣愿领兵出征,夺回国土。” 顿时,百官都露出了欣喜之色。 靖国上下,谁不知道程苓女将军,自年少出征,从无败绩。 定下主帅,虞清悦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散朝回三希堂的路上。 虞清悦远远就看见程苓立在路边,像是等什么人似的。 是在等封玄逸吗? 虞清悦蓦地又想起那日在云轩斋,他们二人比试的画面。 酸涩上涌,她本想转身避开,却先听到了程苓的心声:“陛下怎么还没来?” 她在等自己? 虞清悦脚步微顿,更加诧异。 而此时,程苓也看到了她。 四目相对,她率先走过来行礼:“臣见过陛下。” 虞清悦轻轻颔首:“程将军等在这儿,有事?” 程苓点了点头:“宋夫子博古通今,谋略见地都不是一般人可比的。陛下是皇帝,不该为了儿女私情将他困囿深宫,让靖国失去一个能臣。” 与此同时,她的心声也传入虞清悦的脑海。 “我一定要为承怀讨一个自由!” 虞清悦面色微白,掩在宽大袖中的手,猛地攥紧。 封玄逸的才情,父皇在世时就夸过无数次。 她怎么会不知道。 也正是因此,父皇才会让他们成婚,以‘皇夫’的身份将封玄逸和自己捆绑在一艘船上,平衡朝堂局势,避免摄政王叔权势过大,江山易主! 帝王权衡之术,虞清悦懂,只是从前不愿去想。 但现在…… 虞清悦看着言辞恳切的程苓,又想起之前听到的那些宫人的心声。 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随即苦涩的扯起唇角:“朕会考虑。” 没被直接拒绝,已经在程苓的意料之外。 她没再逼迫,顺势退下。 虞清悦目送着她转身,抬眸间,却看到了封玄逸。 第7章 他就那样站在石子路上,面色冷淡,神色不明。 虞清悦的心猛地狂跳起来。 封玄逸什么时候来的,刚刚说的话他又听到了多少? 虞清悦下意识想去听他的心声—— 一片死寂。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听不到封玄逸的心声,永远只能猜。 可她……从来猜不准。 沉默间,封玄逸开了口:“听闻程将军要出征,臣特来相送。” 说完,也不等虞清悦说话,就和程苓转身走远。 并肩而行的两道身影,一高一矮,却格外相配。 虞清悦静静看着,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才垂眸掩去了黯淡。 程苓出征是刚刚才定下的旨意。 如今下朝才不过一炷香,如果不是派人留意着程苓,封玄逸怎么会这么快得到消息,赶过来? 他原来这般在意程苓。 虞清悦胸口闷闷的,就好像周遭的空气都被抽干了,根本无法呼吸! 她几乎是逃一样离开的。 脚步越走越快,直到呼吸都变得辛辣,她才停下来,扶着红色宫墙,粗粗喘着气。 心里压抑了很久的情绪,也全部涌了上来。 成婚后,虞清悦曾无数次想象过封玄逸接自己下朝的情景。 但封玄逸进宫的第二天,就去了离三希堂最远的云轩斋。 这些年,除去必要的授课外,如果她不主动去找,他们不会多见一面。 想着那些过去,虞清悦越来越觉得嘴里发苦,像是吞了黄连一般。 失神间,一道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陛下。” 虞清悦转头,就看到了傅霁月。 也不受控制的想起了,他们曾经躺在一张床上的事情。 即使是被人设计,但她还是觉得尴尬。 虞清悦沉默了瞬,才故作平静的关切:“皇叔的病好了?” 傅霁月轻轻颔首:“已无大碍。” “边关之事臣已知晓。今日来是想来告诉陛下,明日臣便要出去为北方战役筹集粮草,可能要离京一段时间。” 政事上,虞清悦没有置喙的资格,只能点头。 傅霁月也沉默好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虞清悦开口问:“皇叔……还有事要说?” 傅霁月这才从宽大的袖袍当中拿出一封信件,递了过来。 “之前那件事我已经查清楚了,背后之人……是封玄逸。” 虞清悦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可封玄逸…… 她脸色骤然苍白,也想起了那日宫女说的话。 傅霁月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猜到她应该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