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陆宴知疑惑的声音:“怎么了?” 转头看去,已经处理完伤口的陆宴知正站在她的身后。 俞芳菲捏紧了手中的病历单。 此刻,她似乎确实需要一个能给她意见,商量这事的人。 “我刚刚,看见了一个本该不在港城的人。” 她简单说了下情形,问他:“这事,我该不该告诉郑远泽?” 陆宴知也往那头的临终病房看了一眼。 片刻过后,他沉声说:“告诉郑远泽吧。” 两人来到了郑家。 按了大半天的门铃,无人应。 俞芳菲低头从包里直接掏出钥匙去开门,陆宴知在一旁状似无意还是问了声:“你怎么会有郑远泽家的钥匙?” 话落,仿佛是怕她生气,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误会你和他关系的意思,只是……” “我在港城没有家,以前他和成露就将我当亲妹妹看,我空闲的时候会在他们家里住一段时间,这要是也是成露姐给我的,只不过自从他们离婚后,我就再也没来住过了。” 三言两句,俞芳菲解释了清楚。 同时,她也将门打开了。 踏入屋内的瞬间。 一股铺天盖地的酒味便窜入了鼻腔。 陆宴知心口一怔,抬眼看见客厅里的窗帘紧紧关着,整个房间昏暗,没有任何光亮。 酒瓶倒了满地。 客厅中央躺着一抹人影,分不清是睡着还是醒着。 俞芳菲眉头皱起。 她大步流星走过去,将窗帘直接拉开。 阳光洒落进客厅的瞬间。 地上的人影动了动,抬手覆盖在眼睛上,正是狼狈不已,满脸青色胡茬的郑远泽。 “关上!”郑远泽不耐烦地呵斥一声。 俞芳菲没有听他的,定定站在他身旁,低头看着他。 半晌,她问:“孩子呢?” “我交给学校寄宿了。” 郑远泽满是不耐,随即又说了一句:“关上窗帘!” 俞芳菲依旧没有听他的,她双手环胸,直接开口:“我今天在医院的临终关怀科室看见了成露姐,你与其在这里整日酗酒黯然神伤,倒不如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远泽浑身一怔,当即站了起来,神色震颤不可置信。 “真的吗?” “是真是假,你去医院查查不就知道了?” 陆宴知挡在了俞芳菲面前,语气漠然。 郑远泽一愣,很快,他头也不回便冲出了家门。 俞芳菲和陆宴知当即跟上。 然而还未抵达医院。 陆宴知的诺基亚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俞芳菲看见他接了电话后,脸色忽地一变。 他看向了她。 “我妈来港城了,她说……想见你。” 第42章 心口咯噔一下。 在听见陆母来港城的那一刻,俞芳菲的眼神便下意识移开了。 她不敢去见,也没办法去见。 陆母的那句话似乎远比陆宴知带给她的伤害更深,如果说陆宴知当初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是将她的心砸得支离破碎,那这九年她已经将自己的心重新修补好,虽然还有印记,但却不会让她难受了。 可陆母不同。 陆母的那句话就像是不轻不重卡在她喉咙的一根鱼刺,扎在她心上的一根细针,不会让她痛到血泪模糊,也不至于让她难以接受,可偏偏就始终会哽在那里,时不时记起来,还是隐隐作痛。 更重要的是,当初的陆母是唯一站在过她这边的人,可陆母却并不是真正认同她。 这才是让她最无法面对的事。 俞芳菲勉强扯了一抹笑:“不了吧,我还要去医院找成露姐。” 她拒绝了。 陆宴知似乎还想说什么。 俞芳菲先一步对司机开了口:“不好意思,停车。” 她径直开车门离开。 陆宴知的手还包着纱布,他开不了车门,想叫住她。 可俞芳菲的动作更快,她当即招手,直接叫了一辆出租车,很快扬长离去。 一路到了医院。 俞芳菲直接去了临终关怀病房。 还没找到门口,远远就听见了郑远泽的哭声。 心中一怔。 俞芳菲大步过去,只见病房里,郑远泽坐在床沿,紧紧搂着穿着病服的女人,神色间满是脆弱。 直到这刻,俞芳菲才看清——成露早已经没了头发。 “成露姐……” 俞芳菲惊诧,声音带着低哑。 上午在医院碰见时,成露是带着帽子的,她并未注意到成露的状态,没想到帽子下的成露竟然是这样虚弱苍白的脸色。 然而成露却是神色淡然,她朝俞芳菲淡淡笑了下:“芳菲,好久不见了。” 这种时候,她竟然还能跟没事人一样和她打招呼。 俞芳菲的心口闷堵不已,一时回不上话来。 她走进去,停在成露的病床边。 她看见成露的病床前的卡片上写着:胃癌晚期。 “怎么会?”俞芳菲有些不可置信。 成露只是笑笑:“刚确诊的时候,我也不敢相信,我平时只是胃痛而已,怎么一检查就是晚期了呢?但我去过很多家医院做检查,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是我的命。” “所以你跟我离婚,你说你出轨了,你以为你用这样的借口就可以让我忘记你是吗?” 郑远泽几乎是哽着嗓子问。 成露神色恍然,一时没了声,也算是默认。 “成露,我们是夫妻,我们是一体的,你生命的最后时光里,你怎么能不告诉我?”郑远泽紧紧拉着她的手,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成露的眼里当即也涌上了泪意。 她哽咽着低头,不断说着:“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让你在我死后过得太痛苦。” “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想……” 郑远泽将头埋在她的掌心,哭得声嘶力竭。 俞芳菲站在一旁,光是看着,情绪也受到感染,眼圈当即红了起来,泪水无声滑落。 郑远泽回过神来,起身去找了医生要成露的病历。 病房里只剩下俞芳菲和成露两人。 成露拉着她的手,拍了拍,却是先开了口—— “我这段时间在电视上都看见了,你和那位陆院士的事,你到底怎么想的?” 第43章 俞芳菲一愣,她摇摇头,没能说话。 这么些年。 成露对她的生活也算是了解得很透彻,她们在这九年间向来无话不谈。 因此对于陆母的那句话,俞芳菲的介意之处,成露了解得一清二楚。 她拉着俞芳菲的手,沉沉开口:“我病这一遭才知道,人生几十年是多么短,芳菲,我看得出来,这么多年,你虽然得到了你想要的生活,可你的内心一直不开心,你并没有你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洒脱。” 一番话,让俞芳菲心骤然一紧。 她无从辩驳,低下了头:“可是成露姐,我没有信心,我没有勇气,现在的我是个胆小鬼,我不敢再跟二十岁那样勇往无前地去喜欢他了。” 成露也安静了下来,随即,她沉沉望着俞芳菲开口劝:“你本就不必像二十岁那样去喜欢他,你现在只要随心而行,做让你自己开心的事,这就够了,不要将所有的问题憋在心里,有话就问,有刺就拔,这样才能活得自在。” 有话就问,有刺就拔。 简单的一句话,在俞芳菲的心口掀起阵阵涟漪。 可到底,她还是没有做出任何决定。 当天下午。 郑远泽将成露从临终关怀科室接了出来,他说他会给她去全球找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来医治,就算治不好,她也该在家里,该在他和孩子的身边,度过最安详美满的最后时光。 俞芳菲没有去打扰他们一家人。 她回了酒店。 只是没想到,才刚踏入酒店大堂。 一道声音就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