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不知她竟如此牙尖嘴利。 “沈小姐,你是聪明人,我也不必跟你兜圈子了。” 祁越眸色暗沉,语气却依旧柔和,像是裹着棉花的尖刀。 “我知道你和祁鹤没什么感情,无非就是他身上有利可图罢了。” “我是祁家的接班人,你应该知道,祁家的一切都是我的。” “你和我做个交易,事成之后你想要多少回报,也只是说个数字的事。” 沈婉婷柳眉微挑,似是被他说动。 “小祁总是想要我做什么呢?” “祁鹤每天吃的药,现在是你负责吧?” 祁越将一小包粉末推到了沈婉婷面前。 “把这个加进他的药里。” “沈小姐大可放心,你不会因此承担什么责任。” “你只会看着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油尽灯枯。” 祁越说完,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婉婷,观察着她的反应。 他以为她会害怕,会瑟缩,或者是抗拒。 可没想到,她只是笑了一下。 “小祁总,在答应你之前,我还有个问题。” 沈婉婷将那粉包拿起,在指尖玩转。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祁越垂下眼,眸中划过一抹妒恨。 从记事起,祁越听父母说过最多的一句话是:“安静。” 因为祁鹤的心脏病,他无时无刻都得保持安静。 他从出生起就被养在外租家,直到三岁才被接回去,仅仅是因为婴儿的啼哭无法制止。 回到家后,管家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安静。 “小少爷,在家里记得保持安静,不要吵到少爷。” 他当时懵懂听着,还在脑中一遍遍复习着如何向父母自我介绍。 “爸爸妈妈好,哥哥好,我叫祁越,今年三岁了……” 只是这句自我介绍始终没用上。 因为爸爸妈妈带着祁鹤去了国外,一个月后才回来。 回来见到了他,也只是点了点头。 “小越回来了,以后要听话,不要让爸爸妈妈操心,不要打扰哥哥,明白吗?” 于是,祁越只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保持安静。 在童年的记忆里,他几乎没有和父母完整地聊过一次天。 祁鹤是很优秀,面面俱到的优秀。 优秀到即使治好他的病希望渺茫,父母也从未放弃过。 哪怕祁家还有自己这么个健全之人。 直到前些年,祁鹤被医生宣判‘死刑’,父母这才注意到了他。 那些本该从小耳濡目染的技能,社交的礼仪,谈话的艺术,全都一股脑地砸向了他。 他每天忙得连轴转,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但他甘之如饴。 因为他被当作了继承人,终于得到了重视。 本以为苦尽甘来,却不小心听见了祁父祁母的对话。 “如果有一点希望,我还是希望能治好小鹤。” “把公司交给小鹤会比较安心。” “小越是不错,但和小鹤比起来还是差了些。” 这些话尽数落进了祁越耳中。 从来没有得到过,便也只是渴望。 可若是得到了再失去,那便绝不能忍。 他不能让祁鹤有一丝活下去的机会。 祁鹤只有尽快死了,他才能彻底安心。 祁越眼中的恨意尽数褪下,换上了笃定的笑。 “沈小姐,那不是你该问的事情。” “你只需要告诉我,这件事,你做,还是不做。” 沈婉婷将祁越方才的反应尽收眼底,只道:“小祁总请回吧。” 她没有放下那包粉末。 祁越见状,瞬间明白了过来。 “沈小姐,合作愉快。” 看到这里,祁鹤关掉了监控器,脸色却愈加阴沉,勾起了一个恶劣的笑。 他确实是忘了这个好弟弟。 至于沈婉婷…… 他也不会做这种没有回报的买卖。 第19章 待祁越走后,沈婉婷直接将药粉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没心情陪祁越玩这种豪门勾心斗角的游戏,处理工作忙到半夜,才终于离开了公司。 此刻公司早没了其他的人,沈婉婷将电闸拉下,立刻一片黑暗。 她摸索着下了楼。 此刻街上也已经空无一人,只剩昏黄的路灯。 她刚走出公司,一旁埋伏已久的人便迅速窜了出来,用早已准备好的帕子捂住她的嘴。 帕子上浸了迷药,沈婉婷甚至来不及挣扎,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盆凉水兜头而下,沈婉婷幽幽转醒。 钻心的痛加上刺骨的凉意,她下意识地挣扎,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视线慢慢变清后,她这才看清,自己被带到了一个废弃的仓库里。 不等沈婉婷反应过来,一个耳光便落在了她的脸上。 打她的人用了十成十的力。 沈婉婷被扇得偏过头去,耳中一阵嗡鸣。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看清了面前的人。 “是你?” “沈小姐,好久不见啊,我们真是山水有相逢。” “实在不好意思,我和我的好侄子起了些冲突,我只能找你帮帮忙了。” 顾建西揉了揉手腕,虽是笑着,却阴狠十足。 沈婉婷一愣,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句话她前世也听过,是在顾建西和顾沐生争夺家产时自己被绑架的时候。 只是不知为什么,明明她已经远离了顾沐生,却还是被绑来了这里。 “你是想以我来威胁顾沐生,让他方寸大乱,放弃和你争权吗?” 顾建西的脸上闪过片刻的错愕,但随即便冷静了下来。 “沈小姐,你的确聪明。” “但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落在别人手里的时候,最好是老实一点,不要唱反调吗?” 沈婉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我不是在唱反调,我只是在提醒你。” “顾沐生喜欢的是沈晓楠,你把我绑过来毫无意义。” 随着她话音落下,顾建西却笑出了声。 “沈小姐,你怎么知道我只绑架了你?” 他说着拍了拍手,身旁的打手便从角落里拖出了一个人,带到了沈婉婷身边。 是沈晓楠。 此刻她也被麻绳紧紧捆住,但依旧在昏迷。 沈婉婷的心彻底沉了下来。 她忽然意识到顾建西要做什么了。 看着沈婉婷错愕地神情,顾建西眼中的得意再也抑制不住。 “沈小姐,你说如果你和她一起被绑架了,而顾沐生只能救一个,他会选择谁?” “你觉得,是你们夫妻一场的情分更重,还是他们相识多年的情意更浓呢?” “你觉得他会选你吗?” 顾建西的声音就像提前敲响的丧钟,沈婉婷眸色一暗,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 顾沐生不会选她。 他的确梦到过前世之事,可能也有过愧疚之心。 可到底不是亲身经历的事,那点愧疚又能维持多久? 不过是自我安慰后的转瞬即逝罢了。 早在许多天之前,她便和顾沐生做了了断。 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顾沐生也早没了理由救她。 沈婉婷咬咬牙,抱着最后的希望开口:“即便如此,你擅自绑架我,不怕祁鹤知道吗?” “祁鹤?” 顾建西反问着,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 随后,他的话将沈婉婷最后一点希望彻底打碎,让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沈小姐,你觉得祁鹤会来救你吗?” “或者说,你觉得祁鹤真的在乎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