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杏韵宫。 一盆盆血水被端出,太医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 宴玉的剑伤,终是止血。 她半躺在床塌之上,整个人虚弱不已。 一道脚步声缓缓靠近。 宴玉恍然抬头,看到来人是傅时景。 她心里像是一潭死水:“此时宫乱,摄政王不该守在傅小姐身侧吗?” 傅时景皱眉:“你话里有话。” 宴玉别开眼:“希望傅小姐别被刺客抓走了,到时候又要我一命偿一命。” 傅时景微顿,眉眼情绪翻涌。 他未多言,拿出一瓶白玉瓷瓶的金疮药,放在了床榻边。 “既然命大,就好好活着。” 说完,他便拂袖往外走。 望着傅时景的背影,宴玉攥紧被子的手逐渐松开,眼眶晕染一片水雾。 她倒是想好好活着,可又是谁把她推入了深渊…… 在傅时景离开后不久,门外又起了一道嘈杂声。 宴玉从床榻上坐起来,便看到傅月柔朝她大步走了过来。 “为陛下舍身挡剑……够你做一辈子的宠妃了。”她话里话外,都是讥诮嘲讽。 自知来者不善,宴玉不欲理会。 见状,傅月柔自顾自在床榻边坐下,抬手勾起自己耳边的碎发。 “不过殿前人人皆知,是萧帝用你挡剑,拿你当盾牌罢了。” 宴玉拧了拧眉,不想听她在自己跟前聒噪。 “盾牌又如何,那也是你高攀不起的身份。” 傅月柔一怔,随即恼羞成怒。 “别忘了,你现在占的是我的身份!” 宴玉冷冷看着她:“若陛下知道你才是真的傅月柔,你以为你今天能走得出皇宫?” 傅月柔噎住,半响后想到了什么,才堪堪缓过情绪。 “那又如何?只要有哥哥在,这世上没人能伤害我。” 她得意一笑,随即俯身凑在宴玉耳畔,一字一句低语。 “成为柔妃,这等荣幸之事,原本是你这个卑贱之人永远不能肖想的。” “你就好好享受萧帝对你的盛宠,享受我送给你的荣华富贵吧。” 傅月柔说完,耀武扬威地走了。 宴玉内心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扼住了她的心脏。 傍晚时分,夕阳斜照。 宴玉站在窗前看着天边的夕阳,神情有些恍惚。 两名小宫女在墙角边嗑着瓜子,细碎讨论着今日朝中之事。 “听说了吗?北国丢失多年的公主近日在我们都城寻到,公主的兄长北明王亲自入宫来了……” “都城这么大,寻一个人谈何容易,他们那公主身上可有什么信物?” “好像有一个银色的长命锁,上面有他们王室的图腾。” 闻言,宴玉神色一滞。 她自幼挂在脖子上的就是一个长命锁。 宴玉下意识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空荡荡的,长命锁不见了! 蓦地一回想,她猛地记起傅时景要捏碎她体内的蛊虫时,碰过她的脖子。 长命锁,被他拿走了! 寝宫内。 太医为宴玉把完脉后,留下研磨的药粉便起身离开。 一身明黄龙袍的萧帝端起药粉,大手在她纤细光滑的左肩处缓缓摩挲,将白色粉末轻轻洒在她的皮肤上。 感受到伤口传来火辣辣的痛,宴玉不由得皱起眉。 “中了剑,爱妃的皮肤还是一如既往的细嫩,深得朕心。”萧帝的语气很是暧昧。 宴玉抿唇不语,心中苦不堪言。 “待你痊愈,朕一定要好好地疼你。” 萧帝给她上完药,指腹一点点滑过她的肌肤,最后落在锁骨处。 “倒是奇怪,你往日里常戴的长命锁呢?” 宴玉听了,眼帘轻颤,长睫如蝶翼在眼睑下投落淡淡的阴影。 “大抵是丢了。” 萧帝的手在她颈脖处来回游走,勾勒着长命锁的形状。 “那丢失的北国公主有个和你很是相似的长命锁,你的不见了,真是可惜。” 他幽幽说着,神色晦涩不明。 第7章 直至萧帝走,宴玉的情绪还处于恍惚状态。 摄政王府门口。 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进。 “停下。”宴玉揭开帘子,对马夫说道。 她要回自己的东西,倒是还得头疼一番。 青芷院。 宴玉朝傅时景走去,将视线紧紧锁在他的脸上:“长命锁,还我。” 傅时景本不悦她的不请自来,此刻听到她所言更是眸色寒凉。 “你要作甚。” 宴玉面色未改:“那是能证明我身世的唯一信物。” 自打她记事起,那长命锁就未曾离身。 饶是做了影卫,她也将长命锁牢牢护在最里层的衣物内。 从前她想的便是有朝一日若死于非命,就算容颜尽毁,傅时景也能凭借这个长命锁找到自己的尸身。 可现在想来,何其可笑。 傅时景淡而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不能还给你。” 宴玉看着傅时景眼中毋庸置疑的目光,她心中一片寒凉。 “你早知我的身份,是不是?” 傅时景想要开口斥责她的态度,对上她执拗的目光,吐出一个字:“是。” 宴玉浑身发冷,感觉整颗心跌落谷底。 自己一腔赤诚,多年来勤勤恳恳,忠心耿耿。 视他为恩人,视他为家人。 可如今,他告诉她,她原本就有家! 她整个人如坠冰窖,忍不住颤抖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无法对此事视若寻常,看向傅时景的眼神瞬间充满难以置信。 难道他不知道一个她是多渴望有一个家吗?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 “你既然已经是帝妃,就不要想成为北国的公主。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你该懂得。” 宴玉凄凉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