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又开了口:“昨日王爷进了趟宫后,陆令安便被派去戍守边关,三五年内都不能归京。” 蒋鸢歌脑中立刻浮现了昨日在校场时,顾浩凌冷沉的神色。 也明白了宋时礼言外之意,无非是指责自己红颜祸水。 可这一切与她何干? 他们所有的情绪,所做之事,分明都是因为江揽月…… 可宋时礼不会听。 在他们心里,江揽月永远高洁。 而自己这个替身,和污泥一样脏。 蒋鸢歌自嘲一笑,沉默背下这口锅,折身回了王府。 路经书房时,就看到顾浩凌站在江揽月的画像前,又在怀缅。 蒋鸢歌心隐隐作痛,不想再看。 可脚步,却不受控制的停住。 只听顾浩凌呢喃的问声:“揽月,你究竟在哪?你真的不回来了吗?” 涩然的语气,听得蒋鸢歌心里也跟着酸胀。 她第一次想要鼓起勇气,在这种时候关怀顾浩凌些什么。 却听见他说:“不回来也无妨。” 顾浩凌嗓音宠溺:“人生不过百年,我妻子的位置会为你永远空悬。” 第7章 明明是十分清润的声音,却震得蒋鸢歌浑身发麻。 她望着顾浩凌背对自己的高大身影,眼眶涌上抹滚烫。 心里,也跟有火钳在夹一样,疼到颤抖。 最后仓促转身,慌不择路地往外跑去。 长街之上,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蒋鸢歌双手垂在身侧,麻木的顺着人潮,浑噩的走着。 却发现,到处都是江揽月的影子。 城墙边施粥的棚,是江揽月在时带人搭的。 摊子上贩卖的小玩意儿,都是江揽月曾经设计的…… 蒋鸢歌走着走着,来到了斗兽场。 白日里看上去破败的楼阁,在夜晚却是整个京城最热闹的销金窟。 她望着自己差点丧命的场台,边缘木杆上挂着一个大大的木牌。 上面写着历年人们斗兽的战绩,而最高处赫然写着——【江揽月】。 蒋鸢歌只觉得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 江揽月就像是笼罩在她生命中的阴影,让她无处可逃。 【蒋鸢歌,难道你要这样作为江揽月的影子,活一辈子吗?!】 心里有一个声音不甘地呐喊着。 蒋鸢歌不想,但她还能做什么? 比起当一个影子,她更怕,以后永远都见不到顾浩凌。 那个她暗自喜欢,眼里却不曾有过自己的男人! 涩意与酸楚掺杂,蒋鸢歌踌躇半晌,还是转身回了王府。 刚踏进去,就看到了站在石雕照壁前的顾浩凌。 他面色冷沉,见到她后,气势更加迫人。 “去哪了?” 想到白日书房里,顾浩凌对江揽月画像许下的承诺,蒋鸢歌眼神微黯。 好一会儿,才敛下情绪回答:“府里闷,去外头随便转了转。” 顾浩凌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 “下次不要乱跑。” 蒋鸢歌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后,沉默地回了院子。 这天过后,顾浩凌没再来。 蒋鸢歌也再没踏出房间半步。 一连好几天,她都独自在房中挣扎着。 她不知道,在爱与自由中,到底该如何抉择。 突然,外头响起一阵喧闹声:“着火啦!书房着火啦!” 蒋鸢歌心里一慌,推门跑过去。 就听下人们慌乱的喊声:“王爷!您快回来,画像哪有您重要!” 她大脑有瞬间的空白,朝熊熊燃烧的烈火看去,就看到了顾浩凌冲进去的背影。 “顾浩凌!” 蒋鸢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顾浩凌不能有事! 她没思考的跟着冲进了火场。 一进去,就看到顾浩凌抱着那副画像站在熊熊烈火中。 他对着画像,嗓音温柔:“揽月,我带你走。” 明明四面八方都是灼热的火焰,可蒋鸢歌却像是被浇了盆凉水,冷的骨头缝都在颤抖。 也越发觉得跑进来的自己可笑。 她担心顾浩凌,可他的心里,只有江揽月。 耳边木材燃烧的声音噼啪作响。 凶猛的火势像是要将在场所有人,所有物,都吞噬干净。 蒋鸢歌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强压下情绪想要将顾浩凌带出去。 可这时,房顶突然传来一声异响。 抬眼就看到房顶松动的横梁在摇晃。 蒋鸢歌心下一慌,匆忙伸手将顾浩凌往外一推:“王爷,快走!” 几乎是在同时。 “轰!” 横梁轰然倒塌,蒋鸢歌被砸倒在地,在一阵锥心地疼痛后,失去了意识。 …… 意识浮浮沉沉间,蒋鸢歌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可醒来后,又什么都不记得,只剩周身无法忽视的疼。 她只觉得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疼的,尤其是脸。 蒋鸢歌突然有些恐慌,自己难道是毁容了? 若她失去了这张和江揽月相似的脸,还能留在顾浩凌身边吗? 蒋鸢歌猛地坐起身,就要去照镜子。 一旁,顾浩凌见她醒来,眼神亮了亮:“揽月,还有哪里不舒服?” 对上他的目光,蒋鸢歌感觉有些怪异。 顾浩凌以前虽然也这样唤她,但眼神却从未这么温柔过。 她下意识避开男人伸来搀扶的手,掩饰性地下了榻。 却在瞥到梳妆镜的一瞬间僵住。 她的脸…… 蒋鸢歌呼吸都停滞了,急速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自己原先与江揽月只有五分相似的脸,如今竟一模一样! 第8章 蒋鸢歌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手揉上眼睛的那刻,摩擦的肌肤火烧一般,疼出了眼泪。 可再看向梳妆镜时,那张脸……还是和江揽月一模一样! 直至此刻,蒋鸢歌终于意识到——顾浩凌竟然将自己的脸变成了江揽月! 她惊得汗毛竖起,从心底里升出一股寒意。 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哑发问:“为什么?” 顾浩凌面无波澜:“跟她一样,不好吗?” 蒋鸢歌喉咙像被掐住一样。 她紧紧盯着顾浩凌漆黑瞳孔里映出的自己,突然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喊出了声。 “我不是她!” 顾浩凌面色瞬间沉了下来,寒潭般的黑眸中,升起了一大片冷气。 “这种话,不要再说。” 扔下这句命令,顾浩凌径直起身离开。 蒋鸢歌无力地瘫坐在床榻上,心沉沉往下坠去。 梳妆镜里映出的那张和江揽月一样的脸,仿佛在嘲讽着她的可怜。 不一会儿,门又开了。 侍女端着粥走进来:“揽月姑娘,吃饭吧。”6 她也叫自己揽月? 恐慌感席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