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卿心中一震,为着她自以为的幼时温情,无尽悲怆蔓上心头。
将士们手持长矛,细细探过每一寸草丛。 眼看他们步步逼近,晏卿与容临对视一眼,当即起身助跑,在何善伟难以置信的目光下纵身跃下悬崖。 失重感袭来的瞬间,心脏似乎跳到了嗓子眼。 二人一头扎进了河水之中。 冲击感使得晏卿大脑有片刻空白,旋即小腿一阵痉挛抽痛。 糟了,腿抽筋了! 身子下沉的瞬间,晏卿倍感窒息。 意识模糊之际,身子似乎被人拽住,唇上忽然传来柔软的触感。 晏卿缓缓睁眼,对上容临近在咫尺的双眸。 他缓缓为她渡气,而后揽着她向岸边游去。 上岸的瞬间,小腿的痛感令晏卿倒吸一口凉气。 容临急忙开口:“伤着哪了?!” “不是。”晏卿咬牙回道,“左腿,抽筋了。” 他当即褪去她的小靴,左手托着她的小腿按捏,右手将那只不及他巴掌大的玉足抵在掌中轻轻摇动。 容临掌心温度临热,透过打湿的裤袜传入她的肌肤。 晏卿耳廓通红,猛地缩回脚:“好了,我已经好了,多谢侯爷。” 见她面上有了少女的羞怯,容临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伸手将她的左脚拉了过来,温柔的为她套上黑色小靴。 他单膝跪地为她穿鞋,亲见这一幕,晏卿脑中似有烟火炸开。 “快走吧。”晏卿忙不迭起身,一颗心跳得厉害,“他们很快便会找来的。” 二人沿着支流前行,总算在日落前寻到了座偏僻的小村落暂做休整。 若是这般狼狈的回京,只怕连城门都进不去。 简单填饱肚子后,容临向农家妇人买了两套新衣裳。 待容临换好衣裳,晏卿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都道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可这身布衣丝毫遮不住他通身的矜贵与霸道。 见她发愣,容临低声嘱咐:“换了衣裳就走,我们不能在此处久留。” 晏卿换好衣裳出来后,只见容临牵了两头驴子站在小道上。 而妇人与一老妪各自捧着银锭子高兴的合不拢嘴。 毛驴一路“哒哒”小跑。 容临清冷如玉,骑着驴子的画面却意外和谐。 “噗嗤。”晏卿憋不住笑意。 他侧眸望向她,嘴角愉悦的勾起。 若非是在逃命的路上,此情此景当是岁月静好。 京都官道。 大道右侧的树林中,容临与晏卿在绿丛密布的小路中穿梭。 京都城中的万家灯火近在眼前。 容临勒停驴子:“城门下钥了,我们明日晌午进城,先找个隐蔽之处修整一夜。” 晏卿也跟着停下:“贼人不会让我们进城的,城门外应当设了埋伏。” “明日的确有一场恶战。”容临面上平静无波,抬眸深深凝视着她,“你害怕吗?” “害怕有用吗?”晏卿目光悠远,“从选择走上这条路起,我便无所畏惧了。” 容临面容一滞:“你为何……会选择当女官?” 她轻笑一声:“你赴边关不久,我便听闻母亲在为我相看婚事,我记着那句等你,却等来长公主为你求娶六公主。” “我母亲想用我的婚事为晏锦绣铺路,丝毫不顾我要嫁的是六旬老者还是京都纨绔,人总要为自己做打算的不是吗?” “那时我只想脱离将军府,掌控自己的命运,至于别的,都不重要了。” 听得晏卿如此云淡风轻的说起那段艰难的日子,容临心中一痛。 是他给了她希望,又让她在漫长的等待中绝望。 喉头好似堵了万斤棉,容临艰难开口:“晏卿,我们还回得去吗?” |